傾覆(六十五)和貴人、白家繼室(第1/3 頁)
鎮撫司的動作極是迅捷,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壽安宮裡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與潔淨。
唯有空氣裡殘留的血腥氣提醒著一眾神思,方才經歷了一場生死一瞬的變動。
靜女官到底也是經歷過進禁宮裡權勢更迭巨浪的,身上有著與周太后相似的氣韻寧和,沉著而溫和的吩咐了上茶,又著內侍換了新的冰雕上來。
深夜的暑氣被夜風慢慢衝散,缸子裡的冰雕緩緩散著新一輪的涼意,透骨而來。
驅散了對峙的劍拔弩張,卻驅不散殿內低低的氣壓,似陰雲壓頂。
靜女官一臂拔出射在隔扇上的箭矢,丟去宮女的手中道:「輪值的去偏殿廊下候著,其餘的都回廡房去安置,無太后娘娘召見,誰也不準靠近正殿。」溫沉的眉目緩緩掠過宮人面孔,「做好自己的悶嘴葫蘆,但凡有閒言出去,自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宮人戰戰兢兢上了茶水,應了「是」,又垂首急急退出去。
墨色山水紋的玉盞裡是上好的雙龍銀針,醒過的茶葉在滾燙的茶水裡將翠綠的身姿盡情的舒展開來,薄薄的杯盞在淡黃的光線裡是半透明的溫,襯得茶湯的色澤更加的碧清綠潤。
皇帝暗暗驚詫,周太后深居簡出,二十多年來不問世事,卻不想身邊的女官依然是剔透玲瓏人,一如當年機敏!
他漆黑的眸幾乎與殿外的昏暗融為一色,嘴角的紋路里有薄薄的笑意:「陶源的疑問,朕也著實好奇,還請岳父大人解惑。」
沈禎擱在膝頭的指輕輕點了點,淡淡道:「皇帝的多疑,倒是從未變過。」
皇帝的笑影寡淡的就好像陽光擦過塵埃落在樹蔭下的光影:「朕富有四海,野心之輩妄圖竊取朕的天下之心又何曾湮滅過。朕要穩坐江山,不被人算計,便只能靠自己小心防備了。」
沈禎看了他一眼,卻忽然喚了一聲「彧哥兒」:「防備之餘,你該斬草除根。」
皇帝的臉色倏然一沉,不知是為了那聲大不敬的稱呼,還是那句淡淡「斬草除根」背下的微諷與不明的深意:「因為朕的一時不察,害了阿寧,岳父終究還是恨朕的。」
沈禎淡漠的面上有荒原斜風的冷意,細細品咂了那一「恨」字的滋味,半晌後卻是道:「彧哥兒子嗣凋零,深陷困境,難道不恨沈緹?不恨白氏?」
似忽如其來的一記拳砸在心底,叫皇帝握著玉璽的手驟然一緊。
一雙狼眸緊緊盯住沈禎的面孔,似要看穿他歲月裡積起每一條紋理下的深意:「天下無不是之父母,朕是天下臣民的表率,豈會對已逝之人的所作所為有任何的怨言。終究,不是誰都能撼動朕的天下的!」
夜色溫然,月色越發清越,薄薄的月光擦過琉璃瓦,斜斜投在殿門口燭火暗淡之處,冷白的寧靜與昏黃的搖曳碰撞在一處,激起別樣的驚天浪潮。
周太后端了茶盞,緩緩啜了一口,方慢慢道:「李巖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這樣的大逆之事有一便有二。野心終究沒那麼容易被鎮壓。立儲之事,皇帝有什麼想法?」
皇帝的口吻是溫和而孝謹,然則掀起長翹睫毛卻有冷硬的弧度,唇線和緩道:「何朝何代沒有野心之人!若叫此等奸佞成事,是江山的不幸,而這樣的不幸絕不會在朕的手裡發生!」
周太后溫然道:「皇帝有這樣的自信是好。但他們若在宮外還有部署,只怕來日這座皇城是要不太平了。」
皇帝微微一笑,一字一句溫和而不容置疑道:「先帝與朕的生母已經薨逝,朕能孝順的也不過您一人了。母后便安安穩穩頤養天年便是。儲君之事,事關朕的江山萬代,朕自會細細斟酌,母后就不要操心了。」
周太后沒有急著再說什麼,只是垂眸盯著茶葉舒展沉浮。
皇帝又道:「亂臣賊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