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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腔篤定,一派不容拒絕的氣勢。
關歆輕笑一聲,沒打算搭理她,但而後又一想,還是想當面問她些話,便赴了這約。
曹秀英飲食清淨,晚餐非必要都不食,所以她約的是午飯。
關歆本以為幾位姑姑會在,至少陳周楊是在的。
但一踏進門,那幢三樓小房裡,卻只見她一人。
關歆疑惑,打量一圈,的確沒旁人,只有她們倆。
「別看了,就咱們倆。」
曹秀英給她開了門,又忙不迭跑進廚房,灶臺上還炒著菜。
關歆跟在她身後,路過餐廳時,瞥了眼飯桌,上面已擺好四菜一湯。加上還未出鍋的這一道,對兩人用餐而言,稱得上豐盛。
「好了,去坐著吧。」曹秀英端著盤西芹百合,和關歆說。
兩人拾起筷子,開始用餐。
席間,兩人都未多言,一直到兩人停筷,曹秀英才開了口。
她收拾著碗筷說:「知道你跟我們不親近,你以後不想看我不用來。但是你爸爸,他是個可憐人,你不能忘了拜祭。」
她這頓飯,好似就是為了交代這句話一般,說完便轉身走了。
「他為什麼可憐?」關歆嗤笑一聲,問。
曹秀英聽見她笑,怒不可遏,「他怎麼不可憐?你爸爸那麼年輕……」
「他可憐的不是這麼早死。」
關歆轉過身,凜凜地注視著她。她隨口吐出的那個「死」字,讓曹秀英身子一顫,手裡的碗筷,顫慄一晃,差點沒端穩。
「他可憐的是你們硬逼他要下那個兒子。」
曹秀英不理這話,面不改色轉過身,向廚房走。
身後的質問聲未停,關歆繼續:「這麼些年,你覺得他過的好嗎?」
曹秀英繃緊下顎,不願作答,說:「你可以走了。」
關歆緊追不放,發出致命一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你們硬要那個孫子,導致他家庭破裂,你們的兒子或許不會天天渾渾度日,也就不會這麼早死,讓你白髮人送黑髮人。」
曹秀英手一抖,端著的盤子碗,碎了一地。
她下意識彎腰用手去撿,關歆搶先一步攔住她,拿起裡角的掃帚去掃。
曹秀英全身僵硬,楞了幾秒後,直接回了房。
她關上房門,並給上了鎖,腳步踉蹌,虛軟地跪坐在床邊。
她喘著虛氣,扭頭看向角几上的相框,上面是她和老伴兒的合影。
錯了嗎?她捧起相框,問老伴兒。
沒錯!一定沒錯!
她沒辦法承認那些事是錯誤,如果她自己都承認了,那她在這一架構下犧牲的,又怎麼算?
她生了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總算盼來了個兒子。
當初幫助那間油脂化工廠轉型為日化廠,前期出大力的可是她。可是然後呢,為了追生那個兒子,屬於她的功勞就全沒了,只剩個閒職給她。
如果這些都是錯的,那她所犧牲的,又怎麼算?
她把相框一蓋,絕不承認自己的錯誤。
關歆這日來,本想問她為什麼要重男親女,自己哪裡比不上男孩。但一進門,她就不想問了,她不再在意他們對她的評價和看法。
她將那堆碎瓷片掃聚成一堆,然後拿起包,走出這幢房子。
她再也不用來這兒了,她笑,步履輕快。
但沒走多遠,她聽到身後有人呼喊——「陳歆!」
是曹秀英的聲音。
她沒有停頓,腳步加快,繼續向前。
身後那人亦是,喘著粗氣,繼續試圖叫住她,直到最後,她喊出一聲——「關歆,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