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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遞上自己做的繡活,正要問鋪房的事情,誰知秀娘卻是搖頭道:“如今只怕是用不到了,我娘正鬧著要退婚呢。”
三姐吃了一驚,只是瞧著秀娘也並無十分難過的樣子,便問了幾句,這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原來那胡清閒居京中侯職已有一載多,起初拿了老丈人家的銀錢吃喝玩樂,也不大上心,以為終會輪到自己補缺,哪知等了許久都是杳無音訊,加上去歲被吏部的人又給訓斥了,誰知這等缺的路是走不通了,便動起了抱人大腿的心思,費盡力氣攀上了禮部的一個從二品侍郎,投到其門下。前幾個月終是得了句話,說就有個七品的禮部副承旨的官缺要下來了。
那胡清得了信,自是喜不自禁,只是心中也明白真要得那官職,銀子開門是必不可少的。心知自己這一年多來朝老丈人家已是伸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都說是疏通關係用的。起先顧家銀錢給得也痛快,只是見久無音訊,如今也是吭吭哧哧有些不願往外掏錢了。心中一邊暗罵顧家摳門,一邊就打起來秀娘那嫁妝的主意,這才有了上個月遣媒人過大禮定婚期的一出。待見到那嫁妝單子上列出的長長一串,早已經是喜得不行。雖說如今那嫁妝仍歸女方所有,只是早聽說那顧家的女兒性子溫順,若真過了自己的門,到時候要圓要扁還不是任由自己搓,心中於是恨不得立刻就把那顧秀娘娶回了家。
這胡清正美滋滋坐等著財色官三收,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半個月前,他抱大腿的那個禮部侍郎卻是東窗事發,被一個死對頭的御史大夫在皇帝面前告了一狀,說他結黨營私,門下悄悄吸納了不少門生,有些還是前幾科綠袍進士的出身。
太祖皇帝自立國後,思想起自己當初黃袍加身的路子,怕被手下大臣效尤,因此除了倡文抑武,還有條規矩就是所有考中的進士都是天子門生,嚴令大臣私下結黨或投拜門下。只是前些年裡皇帝年幼,都說太后在輔佐他,朝中文武大臣便難免在底下有了些小動作。如今皇帝親自執政沒多久,心中本就對此存了個疙瘩,只是沒有由頭也不好開刀,如今有人恰被推上刀口,正是中了皇帝的心意,哪裡還會手軟,當下便嚴令徹查。結果真查出了一長串的名單,雖都是些低品階的小官,有些還是*缺的,只是也足夠讓皇帝發怒了,當場便革職的革職,查辦的查辦,只唬得那朝中大臣個個都唯恐被牽連上身,哪裡還敢為別人說話。
胡清萬萬沒想到自己抱大腿竟是抱錯了人。如今不但官職沒了指望,連那賜同進士的出身也被皇帝硃筆一勾給抹去了,當初被賜新及第進士時所得的綠袍、靴、笏也被禮部派來的人收繳了回去,當場呆若木雞,心裡痛得發狂,面上卻也只能謝主隆恩云云。待禮部的人去了,若不是身邊的小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只怕就要當場倒下了。
胡清痛定思痛,更是恨不得立刻便將秀娘娶進門來好得那豐厚嫁妝。幾壺黃湯下肚,心中便打定了主意,想悄悄先瞞了下來,待生米做成熟飯了,那時顧家便是知道了自己如今已是白身,也是無可奈何了,自以為想妥了計策,這才趁了醉意呼呼睡去。
只是他在那裡想得美,卻忘了自己身邊的那小廝當初也是顧家給僱來伺候的。這小廝平日裡見慣了胡清花天酒地抱著小娘吃酒快活,只自己卻等在巷口吃冷風,加上他素日裡人又小氣,便是打發了去買壺酒,一兩個銅錢也要斤斤計較,絕無油水可撈。那小廝早就心有不滿,如今見他倒黴,哪裡還忍得住,趁了胡清呼呼大睡的功夫,一溜煙便跑去向顧大胡氏報告了。
胡氏自出了李寡婦的事,當時雖是聽了顧早的話一時忍住沒去那裡,只是那心口總是像被貓抓,一陣陣地透著難受,熬不住了還是拿了個棒子趕去那李寡婦的巷子,卻是目瞪口呆。原來不過半日的功夫,那李寡婦便已是人去屋空,早不知哪裡去了,裡面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