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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陳先,你為何謀害先帝?你那祭祀到底意欲何為?」王寺卿問。
陳先看看三司幾位官長,淡淡地道:「朕是前朝末帝。」
眾人都神色大變。
趙尚書斥道:「胡說!本朝定鼎一百餘年,前朝末帝便是當時詐亡,也活不到如今,更何況其屍體多少人見到,不可能是假的。」
「朕是前朝末帝轉世。」
「……簡直胡言亂語!」趙尚書是孔聖門徒,很聽不得這個。
王寺卿微眯眼睛:「那壇上雕刻輪迴咒,你莫不是想藉此重回前世?」
「『土木逢,紫微宮,雨蔽車,引鴻蒙;生於死,死於生,溯輪迴,改天命。』於土木相逢大變之年,借星辰之力,引鴻蒙之氣,南北大祭,混沌生死,便可回溯前世。」
「這『生於死,死於生』若說的是諸道觀孕婦剖子之祭及火燒長生樓,你害先帝做什麼?」於祥慶觀等處救得孕婦們時,那醮壇已備好了剖子刀具等物,故而王寺卿於諸道觀之祭知道得清楚。
「他雖昏聵,到底是帝王,用他些龍氣置陰陽盤中以定今生之時。」
對他說先帝「昏聵」,趙尚書和龐中丞都意思意思地說了句「大膽」。
「那周將軍呢?」王寺卿問。
「她是家兄後人,楊氏血脈,以她的血為引可定前世。」
周祈懂了,合算著自己不單跟那些旁的嬰孩一樣,在「生於死」上出一份力,還起到個「領路」的作用,這生生世世的,他怕倒多了,萬一倒回去是個畜生怎麼辦?周祁也知道,便是父親不指斥乘輿,自家也不免此禍。
「若當時無楊侍郎夫人有孕之事,你又當如何」
「於普通嬰孩外再尋個楊氏後人便是,只是沒這般好罷了。」陳先看一眼周祈,輕描淡寫地道。
「可末帝有正根嫡脈在世……」
「若無楊靖等在,也只得用他們。」
三司官長一時有些無言。
關於諸道觀位置之選,關於那紫雲樓,關於那壇上星辰,那陰陽盤,又有許多講頭兒,比如他自知等不到晚間星隕如雨之時了,便轉動陰陽盤,人造一個「雨蔽車」出來……
這大概是本朝除了高宗時幾起巫蠱案外,最神神叨叨的大案了。一個正經科考及第、累封至郡公的太史令認為其是前朝末帝轉世,並要透過殺害皇帝及千人大祭逆轉時空回溯前世,而皇帝則一信二十餘年,認為這場號稱借天地星辰之力的千人大祭可使其長生……
以荒唐對荒唐,何其荒唐!
然而,便是這樣的荒唐事,二十年前使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也容不得人不信,陳先書房放著極多關於這位末帝的書冊,甚至還有東市上賣的號稱前朝宮裡流出的古董玩意兒。
崔熠「嘶」一下:「這位皇帝忒不是東西,死了這麼些年,還這麼能折騰……」
周祈冷哼:「別,那位雖也做下多少混帳事,卻背不著這個鍋。就是這陳先魔怔了,是個他娘娘的狗鬼瘋子!」
聽了周祈的粗話,謝庸面色如常,甚至還點了點頭。
謝庸道:「如今回看,其實還是有端倪,只是當時我們沒看透。這整個大祭,都是道士們勾連主導的,官府、北衙禁軍、干支衛午支未支等只做配合;陳先於世俗之情上很是冷淡,王寺卿曾提到,陳先之子身故,他也只是念一回經,便回靜室去了。」
謝庸看周祈:「還是阿祈見微知著,博聞強識。」這說的是她認得輪迴咒的事。
崔熠咧咧嘴,又膩歪!又膩歪!當下站起來:「我告訴你們,等我成親,你們的禮要翻倍!我虧大了我!」
崔熠為了這樁大事,也怕連累裴小娘子,竟然推遲了婚期,這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