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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只聽了個開頭兒,周祈卻已能大致猜到整個故事。窮讀書人當了負心漢另攀富貴,舊人進京尋親,再聯想到李夫人「冤魂」之語,這舊人想來是死了。那畫兒嘛,自然是高峻自己畫的, 舊情難忘,或良心難安,或兩者兼而有之吧。這種負心漢的事不知道在長安城有多少……
「我也知道那女子說的當是真的,但我也料到外子不會認。吃慣膏粱,哪裡還願意回去接著挨窮?」
李大娘、李二孃姐妹都變了神色,範敬一副不知做何表情的樣子,周祈卻點點頭,人性這東西啊……
「我怪這趙氏不懂眼色,上門給人添堵,便極不客氣地把她趕了出去,又囑咐人盯著些外子。外子那時初來我家,左右都是李家舊人,再說他既已經選了,想來便是我不吩咐什麼,他也不會妄動。」
「後來外子回鄉探親,我讓隨行老僕替我打探,據說,那趙氏當年回鄉便一病死了。老僕去其墳上看過,那墳頭兒年深日久,都成了小墳包兒了。」
李大娘子姐妹並範敬都靜靜地坐著,沒有從這樣的舊事中回過神兒來。
周祈問道,「夫人也見過那幅畫?畫兒上畫的便是這趙氏?」
「見過。我聽見大娘與二孃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說什麼『美人』,那時候大娘快及笄了,我怕有什麼不好的事,便問她們身邊的婢子們,知道了這畫的事。我去看了,那細眉細眼的樣子,就是趙氏。」
「對此,高公是怎麼說?」
「我沒問他。當時想著,左右都是爛沒魂兒的了,何苦為了個死人置氣?他願意供著就供著、願意想著就想著吧,總比成日流連花樓,或者弄幾個妖精回來的好。」李夫人幽幽地嘆一口氣,「卻不知道走了趙氏,來了阮氏。」
「她們果真長得一模一樣?」周祈問。
李夫人微皺眉頭,想了想,「當年也只見過那一面,又只一會兒的工夫,實在也記不太清了,恍惚覺著是差不多的。」
「我不讓他納阮氏,孩子們只以為我小題大做,這樣的人,我哪能讓她進門?可這已經不是當年了,這李家哪還是李家,分明已經是高家了……如今他病了,我便是拼得性命,也要把這攪家精弄出去,還孩子們一個清靜!管她是什麼來路,是不是冤魂投胎,便是個活生生的雙頭惡鬼又如何?大不了我與她把官司打到閻羅殿去。」李夫人咬著牙道,說完便咳嗽起來。
李二娘子哭起來,李大娘也滿面愀然,上前幫母親捶背。
周祈勸道:「是不是冤魂投胎尋仇的宿世因果還不好說,夫人且莫動怒。既然此事全因高公而起,他又突發急症,我們還是先去看看高公吧。」
李夫人身體不好,只讓女兒女婿領周祈去看高峻。
李家姐妹並範敬帶著周祈來到後一進的正房臥室。
周祈仔細看這位高公。比其妻看著要年輕不少,平頭正臉的,年輕時當相貌很不錯。他面色蒼白,口唇微紺——肺病、心疾、並昏迷久的人許多都有這般症狀,周祈探一探他的鼻息,輕緩,但還算平穩,扒開他的眼瞼看一看,又把手搭在其腕間,周祈不通什麼醫術,只覺得其面板濕冷,脈搏微弱。
「周真人,家父如何?」李大娘關心地問。
「聽二娘子說,令尊已經這樣昏睡三日了?」
李大娘點頭。
周祈點頭,用拂塵在高峻身上撣了一圈,皺眉道:「高公身上看不出什麼陰邪之術的跡象……高公就這樣突然昏睡不起,之前沒有旁的徵兆?他頭晚做了什麼?」
李大娘搖搖頭。
範敬道:「我們畢竟不能時時在身旁伺候,這個還得問婢子們。」
原本跟在李夫人身邊的一個粉襦婢子微微一福,口齒伶俐地道:「阿郎大約戌正時來看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