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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六臉上只兩三條,不時看看周祈,幫她數一數,又幸災樂禍:「老大,你快十條了哈。湊夠十條就讓座兒,牆邊蹲去。」
牆邊扎馬步的孫廣齜牙咧嘴地道:「兄弟們趕緊著,把老大砸下來,讓她來替我!」
周祈卻甩出手裡的牌,嘿嘿一笑:「贏了!」又可以多苟一會兒。
孫廣實在蹲不住了,坐地上喘氣。門簾子被撩開,孫廣先看見靴子和袍子角,心突然往下一沉,「參見驃騎大將軍。」
周祈回頭,趕忙扯下臉上的紙條,上前叉手行禮,其餘諸人亦忙在她身後行禮。
蔣豐皺皺眉,輕斥:「成何體統?」
周祈訕訕一笑。
「你們去吧,我與你們將軍有話說。」蔣豐對其餘人揮一下手。
陳小六等趕忙再行禮,退了出去。
周祈把自己日常坐的榻清一清,請蔣豐上座,又給他奉上茶來。
「老些日子沒來興慶宮了,我來看看你們。」
蔣豐是皇帝身邊第一顯宦,據說皇帝親言其是「比后妃皇子公主還要親近些」的人,封驃騎大將軍,是這干支衛的總統領,又兼領甲部之長。不過他不在興慶宮住,若有急事,各支長可徑去叩見,若無急報,干支衛每半月一會,也能見到。
這甲部從子醜到戌亥十二支,亥支是最不顯的——露臉少,惹事也少,周祈不明白蔣大將軍怎麼今日跑到這裡來。
蔣豐指指自己對面:「你也坐。」
周祈便告了坐,笑著坐下。
蔣豐喝一口茶,看著她光潔白皙的額頭,不知想起什麼,突然問:「算來,你也有二十了吧?」
周祈賠笑:「是。」蔣大將軍說的是虛歲,等過了年,就得說是二十一了。
蔣豐點點頭,略感慨地道:「都這麼大了。」
周祈再笑。
其實除了這上下級的關係,周祈與蔣豐還有些特殊關聯。周祈是蔣豐從宮外撿進來的。
這宮裡宦者從外面撿孩子回來倒也不罕見,一般都撿已經稍微懂事些的,且多是男童,淨了身,稍微養一養,便能使喚了,又多讓這撿的孩子跟自己姓,待他們也格外親近些——多少有些「養兒防老」的意思。
蔣大將軍就特別些,撿了周祈,抱來的時候還是奶娃娃,又是女童,蔣大將軍又讓她跟著宮裡一個大宮女姓周——那宮女從不曾照看周祈一時半日,周祈長大一些覺得,還不如跟給自己洗衣餵飯的老嫗姓韓更合適呢。
許是位高權重,爭著搶著管他叫「耶」的實在多,蔣大將軍對周祈這女童便不大上心,周祈自然與他也算不得親近,甚至頭一回聽老嫗說自己是蔣大將軍撿來宮裡的,還覺得很是驚訝。
在周祈記憶中,唯一一回顯示蔣大將軍關心自己的,便是七八歲的時候,自己跟一幫小宦者打架,被一個大些的小子狠揣了兩腳,晚間吐了血,把韓老嫗嚇壞了,哭哭啼啼地去求見蔣豐,第二日那小宦便不見了,又有醫者送了藥來。
也是那回起,周祈開始跟一個姓蘇的老宦者學些防身拳腳——這自然也是蔣大將軍的恩惠。老宦本只教三招兩式便停了,但耐不住周祈軟磨硬泡,就又教一些,又教一些,幾年下來,到底也讓她學了不少。也是憑此,干支衛在宮裡招人的時候,周祈才被選了出來。
新丁拜見官長時,蔣大將軍見了她,還有些吃驚呢——當時兩人已經很久未見了。
兩人許都是憶起了當年,屋裡一時靜下來。
周祈看向這位位高權重的顯宦,雖如今也算常見,卻鮮少這樣仔細看他,他鬢邊華發叢生,臉似乎也比記憶中老了不少,時間確實不饒人啊。
蔣豐再飲一口茶:「如今外面都傳那昇平坊凶宅的事,甚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