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第1/2 頁)
崔熠從西邊光德坊京兆府來,兩人在趙大家門前遇上。
打了個招呼,周祈便問起崔熠昨日查那典質之物的事。
崔熠把馬韁繩扔給侍從,搖頭道:「我去那文書上的潤豐質庫問過,確實是方斯年去典當的,又取了單子上所有典質之物,去平康坊讓楊氏及其他妓子辨認。那都是些小巧的女子釵環,有他們見過的,亦有沒見過的,想來是恩客給丹娘,丹娘私藏起來了。於這財物一節,他們確是沒說謊。如今,雖未能排除方斯年的嫌疑,卻也不能說他就是兇手。」
周祈點頭,看看趙宅:「繞了一小圈,咱們又回來了。」
周祈突然覺得少了些什麼:「嗯?怎麼沒見謝少卿?」
「他去查這宅子舊檔、訪當年舊人去了。」
周祈停住腳:「舊檔不是你的人在戶部查嗎?那程緯卿查得如何了?」
「那程緯卿是大業二十五年的進士,幾次吏部銓選都未透過,故而一直未曾授官。想來當時在京裡也是四處謀劃,或擬考制科,但終究未成,後來乾脆賣了房子走了,如今不知所蹤。」京裡像這種讀書人很多,有些沒有考中進士,有些則考中了卻未曾透過銓選,本案中那位方斯年便是其中之一。
周祈再點頭。
崔熠突然賤兮兮地笑道,「你剛才——莫不是想老謝了?」
「……是什麼給你造成這種錯覺?」周祈扭頭看他。想謝少卿……我想他做的飯還差不多。
崔熠立刻為他的朋友鳴不平,「老謝很好啊。人長得好看,又有才幹,進士及第,二十四歲的大理寺少卿,憑的全是自己的本事,不像我——憑的是老祖母。」
周祈噗嗤一下子笑了,「也不像我,憑的是熬鷹跑馬的功夫。」 周祈這正五品上的羽林郎將得來頗有「玄機」。她從前只是個正六品上的校尉,因為給皇帝熬鷹熬得好,才官升四級,稱得上是「將軍」了,「攝亥支長」中表示暫代的「攝」也去掉了。
周祈與崔熠相對笑起來,可見狐朋狗友能混在一起絕非偶然之事。
周祈又厚著臉道:「以我這熬鷹的本事,未嘗不能在二十四歲的時候混成四品官。」
「那就看回鶻人還給不給、什麼時候給聖人再送沒馴化的大鷹。」
周祈重重地點頭,「今年過年上香,一定求神拜佛趕緊讓回鶻派使團送鷹來!」
崔熠想說「你自己做做法就是了」,但趙家奴僕已經迎了出來,便停了閒話,轉而問那奴僕,「怎麼的?今日你去找法曹,說家裡還鬧起鬼怪來?」
回話的是那日去找周祈算命的漢子,這漢子莫約是趙家奴僕裡管事的,曾自言叫徐三。
徐三雙目無神,滿臉晦氣:「回貴人,家裡確實不安寧。婢子聽琴是幫娘子看小大郎的,晚間睡不踏實。她打昨日就說晚間聽到外面有聲響,嗚嗚地似哭似喊,嚇得半宿沒睡。」
周祈與崔熠互視一眼:「哦?只她一人聽到?你家主人怎麼說?」
「聽琴昨日報與老夫人和娘子,老夫人說她也聽到了,這是我家阿郎魂魄不安,在喊冤呢;娘子則道前晚颳大風,聽錯了也是有的。」
「老夫人讓奴再去報官,這種事……」徐三面上現出些為難,也實在是最近和京兆打交道打怕了。
老夫人總催著去府衙打探訊息,那京兆府是那麼好打探的地方?莫說自己只是一個奴僕,便是阿郎,與這些高官貴人也挨不上邊兒。只好拿錢財請里正代為打點,問問衙差、仵作等人,得些邊邊角角的信兒。
「我等怕虛報了,也為護著些老夫人和娘子,晚間不睡前院,都睡在東邊小跨院裡,後半夜果然聽到外面有動靜兒,就跟鬼哭一個樣兒。」說至此,徐三打個哆嗦,面色越發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