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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再等等。&rdo;他出聲，隨後發出一聲嘆息。

林星陸這一覺冗長，連夢都沒有做一個，就這樣舒舒服服的睡足了三天。

當他醒來時，彷彿覺得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中他無知無覺，但發生的事情卻深深的印在了腦海之中。

當他回憶完一切，一個人彷彿被劈開成了兩半，被壓抑的愛恨情仇都濃烈的訴諸在這兩個同樣的人身上，用力地拉扯著他。

一個他愛著穆錚，將穆錚奉為神靈，想的全是穆錚對他好的時候。

他想起有一次冬天下雨，浮橋上積了水，他那時修為低微，還不會身法騰挪，更不會御劍飛行，是穆錚背著他過浮橋，去求索殿讀書。

這樣的事他做的多如牛毛。

另一個他卻恨著穆錚，穆錚欺騙他，利用他，又將他囚在密室之中折辱，若是他的劍沒有折斷，他自己也要丟掉，絕不肯再受這個偽君子一點好處。

愛之慾其生，惡之慾其死。

第73章 如意

他在房中天人交戰，他所想所恨之人，卻安安靜靜地跪在祖師爺的畫像前，等待著什麼。

穆崢穿著一件一塵不染的道袍，那道袍彷彿是被靈泉洗過，連一絲褶皺與灰塵都沒有，只因為林星陸愛乾淨。

他等著，等著林星陸來找他。

心愛的徒兒是會讓他死，還是讓他活？

林星陸冷汗淋漓，雙眼緊閉，兩隻手緊緊地抓住床沿，不敢輕易動一步。

他閉著的眼睛在識海中卻是睜開的，漫天星辰，繞著一本書，書上的&l;無&r;字翻過，成了一個&l;有&r;字。

&ldo;殺了他，他是你的心魔，你殺了他，就能成為真神，參悟天道。&rdo;星辰之中，傳來一聲囈語，貼著他的耳朵，吹出了一口涼氣。

書中彷彿有一隻手，伸直了，等待他握上去，參透自己。

從無到有，從生到死。

&ldo;殺了他，快去殺了他！&rdo;

&ldo;不！我不能殺他！我愛他，他也愛我！&rdo;林星陸突然站起來，一拳砸碎了床前的香爐。

灰塵撲騰起來，藥味隨著灰塵一同飄蕩在他鼻尖，讓他呆愣了片刻。

&ldo;可是他殺了你父母，毀了你的家園。&rdo;那聲音蠱惑一般，呢喃耳語。

林星陸心中最柔軟的幼年被勾起，母親，父親，院子裡開放的梅花，都突然冒出來，洗去灰塵，成為他最鮮艷的記憶。

&ldo;好孩子……&rdo;

林夫人溫柔的撫摸著他，一眨眼，就化作焦炭被妖獸踩碎。

林星陸的面孔越來越冷，眼珠子都淬著寒冷，恨著穆崢的那一半佔了上風：&ldo;我應該殺了他，他恨壞，道長說的對，我不該信任他。&rdo;

可他也是受人之託。

愛著穆崢的那一半冒出來，穆崢多好啊，他愛他的容顏，愛他的一切。

&ldo;啊！啊！&rdo;林星陸痛苦的抱住頭，跌倒在滿地的灰塵裡。

&ldo;你不想殺他嗎？他真的很壞，他害你吃盡了苦頭。&rdo;那聲音再次想起，幾乎要鑽進林星陸的心裡。

&ldo;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rdo;林星陸捂著耳朵，歇斯底里。

身上的道袍是新換的，已經沾染了香灰，他在這香灰裡痛哭流涕，那聲音也不肯停歇，不停地將往事翻出來給他。

一直到天色黑了，林星陸終於站了起來。

他臉上的神色變了，不是漠然，而是一種極度的痛苦與憤怒，眼中淬著火光，眼角泛起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