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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行臣僚得知,個個嚇得張口結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想啊,武宗整日弄花撫柳,淫樂無度,身體早被色相掏空,只剩下這殘枝敗葉似的骨架子,怎麼經得起溺水一劫?幾經太醫搶救,方保住性命,但從此一病不起,身體虛弱不堪。
皇帝溺水,病臥駕輦,隨行的人馬官宦皆感到這是不祥之兆。臣僚們決定加快回京速度,在保證皇帝身體不受影響的前提下,取消一切迎接送往,日夜兼程。即使這樣,仍然行走四月有餘,於十二月二十日御駕方到北京。
聽說皇上回京,北京城裡舉行了盛大的迎接儀式。那一天,文武百官一律穿戴齊整,早早地站在正陽門橋南恭請聖駕回朝。迎駕儀式異常隆重,皇帝身體再弱,也得出面與百官相見。車駕行到正陽門外,武宗強撐病體,頂盔披甲端坐馬上,做出威風凜凜的樣子。在輦道東西兩側,數千名叛逆俘虜和他們的妻室兒女,活著的五花大綁,背後插上白紙小旗,標寫姓名;死了的都被割下頭顱,將其掛在白旗下的長竿上。這一獨特風景從正陽門直擺到東安門,連綿數裡一片縞素。看到這一奇觀,京城百姓不勝驚異,私下紛紛議論,說這乃不祥之兆。
正德十六年(公元1521年)正月,天下子民們像往常一樣過著新年。有錢的花天酒地,貧窮的也要去舊換新,撐起一片吉祥的氣象,抓住一年的好兆頭。可在皇宮裡卻是另一番景象。皇帝大病,臥床不起。皇親國戚,官宦臣僚也失去了往年的興趣。迎奉拍馬的,見&ldo;馬&rdo;病入膏肓,只怕拍也拍不活;專心事主的,遇&ldo;主&rdo;昏然羸弱,擔心事也白費事。新年的宮廷一片冷落不說,老天爺似乎也有意跟朝廷過不去,在武宗感到寒冷的日子,偏偏整天烏雲滾滾,北風呼號。坤寧宮西南角的龍形獸吻因天長日久,風吹雨淋,已經斑駁不堪,外腐內朽。這日的寒風肆虐無忌,其風頭直向這獸吻襲來,只見狂風挾著沙子,一個翻卷躥上屋簷把那龍形獸吻摘了下來。可憐的坤寧宮,是皇后居住的地方,卻現出這般敗落淒涼。
正月初十,依慣例朝廷要舉行祭祀大典,地點選在南郊的天壇。這天壇是永樂皇帝朱棣設計建造的,專門供皇帝祭拜天帝之用。這樣莊重的祭典,皇帝不出席是不行的。武宗皇帝只好又一次強撐病體,裝出精神抖擻的樣子,前往天壇祭祀神靈。誰知剛一行完大禮,皇帝口吐鮮血,人事不省。祭祀儀式尚未結束,侍臣們就不得不送皇帝乘駕回宮。
武宗病重睡在床上,才遠離那幫逆臣淫賊,才有心回顧自己的所作所為,才對國事有所憂愁疑慮。一日,他忽然想起南遊剛回來時,聽皇太后在耳邊嘀咕,遠在湖廣安陸州的興獻王之子朱厚熜,曾派專人押送一名參與寧王叛亂的逃犯到京之事。心想這個小老弟年紀雖輕,卻特別懂事,大事面前一點也不含糊。就這押送逃犯一事,即可看出他的耿耿忠心,昭昭赤誠。對了,叔父興獻王歸天快兩年,也該使這位忠誠的小弟弟名正言順啦。想到此,武宗抬起右手,將內侍太監召到身邊。太監問明意思,擬了一道詔書,立即派人發往湖廣安陸州。
三月的安陸州,春風吹暖,陽光明媚,芳草萋萋,鮮花遍地。而此時對於朱厚熜來說,則是風光無限好,只是不撩人。他冒著被奶孃、被手下暗罵的風險,將叛王逃將捉拿歸案,表達對朝廷的一片忠心。但幾近一年,不聞朝廷一絲音訊。朱厚熜真是想不通,一個賞罰不明的朝廷怎麼能有所作為?看到朱厚熜悶悶不樂的樣子,王府長史袁宗皋急在心裡。袁宗皋進士出身,是興獻王被封藩安陸時,從北京皇宮裡帶來的老臣。他輔佐興獻王幾十年,早已與王府一家人結下深厚的情誼。袁宗皋跟他的父親一樣,在朱厚熜年幼時,教他讀書識字,和他嬉戲玩耍,與朱厚熜成了無話不說的忘年交。這天,袁宗皋看到朱厚熜心情有些鬱悶,故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