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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朝溪流背對著劍瀟站著,青衫素絛如身邊的春柳,修長的手握著一隻青玉的橫笛,玉是上好的玉,清潤碧透,像世間最溼潤男子的眼眸。笛的一端繫著明黃的穗子,隨著他春衫在風中飄蕩。他的背影也是清透的,彷彿暮春的早晨、陽光剛出時草尖上凝聚的露珠。
劍瀟認得他,是隻見過兩面的秦笛。
在他想要開口打招呼的時候秦笛回過頭來,容色如洗,眉目欲染,出水荷莖般的秀潔清透,而他的眼睛則與他手裡做成橫笛的上好古玉一般溫潤清透。
“劍瀟。”他開口的一瞬劍瀟似乎看到三月春草的翠色從他唇齒間滑落,令聽得人毛孔鬆鬆然,無限舒服。
劍瀟唯頷首問好,心裡卻疑問他何以在此?瞧這樣子似乎特地在此等自己,那他與嬴洛的事他都看見了?臉一時漲得通紅,秦笛恍然未覺,“我們三年未見了。”
“是。——你是來找我?”劍瀟與他的交情也不過是共一場酒,因而想不到他找自己何事。
秦笛淡然頷首,“山上有一間茅廬,記憶體好酒,我們去那裡喝一杯如何?”劍瀟便知道他找自己有事而此地並不適合談論,於是點了點頭,兩人便一前一後向山上爬去。
一路燕草如碧絲,單衫杏子紅,劍瀟忍不住便想起清讓節時與蕭戎歌閒遊的情形,心裡一痛只得說話分散精神,“那茅廬是你的?”
“倒不是。我一向喜歡到處遊玩,山野裡多隱居異士,偶然遇到交為知己,有酒討一杯,有飯蹭一口罷了。”他們眉間一脈一向是避世的一個門派,行走江湖的人極少,但這極少的幾人已令江湖震驚,因而在江湖上極有地位。故而秦令以眉間派弟子的身份出現時,雖然“無為”卻和蕭戎歌、劍瀟齊名。
“這樣倒瀟灑。”劍瀟不禁想到嬴洛,忍不住笑了笑。
“到了。”
春雨浸溼的泥道上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苔,青苔上零零落落的印著幾個木屐印顯然不久前有人走過。泥道的盡頭是一個古舊的茅廬,破舊的門檻,鏽蝕的鐵鎖,長滿青苔溼厚的泥土牆,以及長久未修葺的茅草屋頂都給人一種腐朽的古意。
可劍瀟覺得在這春意盎然,萬物復甦的山林裡看到這麼一座破舊腐朽的茅屋,竟有一種奇異的舒服的感覺。像“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不光是為自己悲嘆,更是為後人的興盛而開心。
秦笛在傾斜的牆角下挖出兩罈陳年的凍醪,“這酒還是六年前埋的,此時挖出來應景又應情。”
劍瀟一聞已知是好酒,與秦令一碰便飲了起來,“這等好酒許久未喝。”
秦笛撫著酒罈,眉宇間一時有憂愁一閃而過,“這是家師釀的,我當日留著捨不得喝,今日拿來招待你方不負它們。”寶劍贈英雄,好琴送知音,好酒當然也要與懂酒的人喝才有味。“只可惜今後卻沒有了。”
劍瀟知道正題終於開始了,於是停杯靜候。秦笛喝了口酒然後蹙眉道:“我從小便是由師父帶大,六年前她去世了,臨行前將師妹許配於我。”
劍瀟心裡一緊,“你師妹是?”
秦笛再喝了口酒,“你猜得不錯,她就是嬴洛。”
劍瀟心裡一亂,可眼裡卻沒有佔了別人未婚妻的慚愧,秦笛的神情更是平靜的異乎尋常,這讓劍瀟一時摸不清他對嬴洛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我是疏淡的人,平生未曾將什麼事放在心上,無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或是因此疏落了師妹,她開始流浪江湖,灑脫自我。”這時他眼裡是有愧的,但劍瀟直覺這愧並不是因他對嬴洛疏乎、而造成她流連花叢的性格,他似乎根本不覺得嬴洛這樣有錯,他們眉間派從來都是不屑世俗,不按常理出牌的。可到底是什麼原因令他慚愧呢?
“我本來以為等哪一天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