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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老太爺幼年是出名的神童,十六歲就考了案首,但之後被人下毒頭腦受傷,大夫斷言他最多隻能回復小兒智力。
但樂老太爺不肯認命,四十歲終於考中進士。
他在先帝晚年投靠如今的皇帝,助其登上九五,使樂家從二流世家躍居一流,六十歲在湖廣布政使的位子上致仕。
倘若不是他當年中毒太深,很難猜想如今會有怎樣的造化。
此人兼具才智謀略和狠心,樂則柔曾經見到他下令將親生女兒沉塘。樂則柔再修煉幾十年或許能與其匹敵,但現在在他面前只有大氣不敢出的份兒。
爺孫二人一坐一立,都不說話。水邊蚊子多,就在樂則柔覺得自己脖子被叮三個包,實在忍不住想撓癢的時候,樂老太爺開口了。
他的嗓音很混濁,像是含了一口痰似的不痛快,聽的樂則柔腦瓜皮起膩,「你很不錯,心無怨懟,懂得輕重,萬事以家族為重。老三跟我說了,你走六皇子這步棋走得很對。」
他咳了咳,「好好做吧,以後樂家巷說不定就是你的。」
樂則柔一字一句仔細揣摩樂老太爺的話,不知不覺額上滲出汗來,「祖父,則柔不敢有此心……」
「為什麼不敢?你是樂家人,正經的嫡子嫡孫。」樂老太爺疑惑地看她一眼,「你可是因為永昌八年的事情怨恨?」
樂則柔腦子裡嗡地一聲,忙道,「則柔不敢。」
「不敢怨和不怨是兩碼事兒。」
他無所謂地笑笑,看著湖心靜止的魚漂,緩聲說道:「你怨就怨吧,往後你要是能到我這歲數就明白了,當時除了你是最方便的法子。你怨恨我怨恨太夫人,都沒關係,只要你能撐起來樂家,別說殺了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就是扒了這座宅子都行。」
這話太過了,唬得樂則柔只能連稱不敢。
許是又想起了什麼,樂老太爺瞥她一眼嫌棄地說,「你眼睛也別盯著後院兒這點兒地方,一群女人雞吵鵝鬥能爭出什麼,眼界放寬些。」
樂老太爺當年是被他父親的一個姨娘下的藥,因此對後院女子向來防備又厭煩。
樂則柔想,太夫人要是知道自己丈夫的態度,恐怕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回頭讓祝洪把東西給你送過去,一些銀兩鋪子,就當你給六皇子遞的投名狀。」
樂則柔心頭突突亂跳,口中應是,一老一小一坐一立不再說話。
一會兒魚漂抖動,老太爺緊著揮桿扽上來一尾大鯉魚,扔進小桶裡,水花濺到樂則柔裙子上。
他看樂則柔還沒走,頗不耐煩地揮手趕人。
樂則柔走出亭子,聽見背後低低的沙啞的嗓音,「往後有事不用和老三商量,你自己看著辦。」
樂則柔被這句話定在了原地,半晌咬著嘴唇給樂老太爺磕了個頭,幾乎是一路飄著回了家裡。
「天爺,您這是去哪兒了?好大的魚腥味兒。」
樂則柔一回到院子裡,豆綠就趕緊張羅給她換衣裳。她此時心中激動極了,過門檻時險些絆倒,哪裡顧得上身上有什麼味道。
過一會兒豆綠給她奉上茶,樂則柔一口飲盡才平復下情緒。看著豆綠忙前忙後地轉,隨口問她,「怎麼就你忙活,玉斗呢?」
「玉斗這兩日身上有些不好,我讓她先歇歇。」
樂則柔含笑點頭,「很該這樣,你們彼此和睦著,也是情分。」
正說著話祝洪就來了,樂則柔趕去前院花廳,看他手裡正捧著一個楠木的匣子。
「七姑,這是老太爺讓小的送來的。」
樂則柔雙手接過,請祝洪坐坐再走,祝洪推說有事就離開了。
樂則柔也不多留,她緊著回到長青居把丫鬟們都支應走了,立刻進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