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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奶奶院子裡種了一排棗樹，每逢秋天，脆生生的棗子都壓枝頭，一個接著一個，落了滿地。她就坐在在院子門口，駐著一根柺杖，不苟言笑的看著每天從她門前經過的符虞。

符虞挎著小籃子，有些懼怕這個神色嚴肅的老太太，總是匆匆而過，頭都不敢抬。

春去秋來，來年秋天，老太太終於開口了。

&ldo;站住！&rdo;

她威嚴的問：&ldo;吃不吃棗？&rdo;

符虞說：&ldo;我……&rdo;

老太太又說：&ldo;撿一些回去吃吧，棗子活血化瘀，給你家裡的小蘭花也吃一些，記得看好，不要讓他把核吞下去，小孩兒喉嚨嫩，傷著就不好了。&rdo;

符虞還是拘束，撿了幾顆就跑了。晚上她家裡來了另外一個大嬸，給她送了一籃子雞蛋，欲言又止：&ldo;李奶奶今天跟你說話了？&rdo;

符虞說，是。

大嬸鬆了口氣，笑眯眯的把李奶奶賣了：&ldo;哎呀，終於肯跟你搭話了。老人家倔，她喜歡小孩兒，惦記著你家小蘭花好長時間了，還背著你跟我絮叨，說你又好看又可愛，跟她年輕時候一模一樣。喏，她家棗子是每年都要收的，去年想讓你去要，又不好意思開口，不知道找哪個癟三問了個壞主意，勸她不要收，你肯定會來撿，結果硬是讓棗子全爛在地裡了。&rdo;

第二天符虞又經過李奶奶門前，老人家還是不苟言笑的臉，只冷冷的跟她說：&ldo;棗子好吃的話就再撿，我從來不收的，爛了也是浪費，還不如讓你拿走。&rdo;

不僅僅是這兩戶人家，其他村民也是這樣，對這一對孤苦無依的姐弟格外照顧，今天這邊給他們送一匹布料，隔天就有活潑的小孩兒來陪符蘭玩，符虞一手好針線活也是隔壁的女孩子教的，陽光溫暖的時候，她們就在院子中，每人一個小馬扎，慢悠悠的繡花繡千層底。

陸堯冷聲道：&ldo;但是最後你還是殺了他們。&rdo;

符虞跪在地上，十指摳進泥土中，抓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她低聲道：&ldo;你根本就不明白……&rdo;她聲音逐漸尖銳了起來，一雙眼睛幾乎要滴出血來，厭惡跟悔恨，又夾雜著怨毒，&ldo;不明白我有多害怕！你知道什麼是異類麼？異類就是所有人都覺得你跟他們一樣，可是你自己心知肚明，垃圾永遠都是垃圾！包上光鮮的外表又怎麼樣？早晚會被扒下來，然後再被一腳踢出去！&rdo;

她跟符蘭，不是遺棄者。

‐‐她是被流放到這裡的人生下來的，她沒有流放者無法取下來的枷鎖，但是卻流著他們的血。

他們之所以會流落在外，是因為大雪封山，家中再無食材，父母能力不相上下，為了避免&l;無謂&r;的傷亡，就把目光放在了自己孩子身上。年幼的符虞常年生活在險惡中，在他們動手之前跑了出來。

符虞無聲的顫抖著，說：&ldo;我帶著符蘭，也不是什麼心存憐惜，而是想……&rdo;

想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多活幾天。

陸堯頓了頓，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了，雲姜坐在棺材上，懶洋洋的說：&ldo;手抬一下。&rdo;

陸堯配合的抬起手，問：&ldo;幹什麼？&rdo;

&ldo;這裡暖。&rdo;雲姜把手放在他腋下，使喚道：&ldo;好了，現在可以放下去了。&rdo;

陸堯：&ldo;……&rdo;

陸堯這會兒懶得搭理他，隨著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