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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曾經見過陸堯。
梅里雪山逶迤北來,綿延十三峰,山脊像是一條龐然而森冷的龍屍,凹凸不平且尖銳,數萬年來未曾融化的寒石,從空洞的斷縫吹拂而來的風雪,都讓雪山深處成為了常人難以踏足的地方。
五毒是雲姜手底下最&l;珍貴&r;的造物。他們誕生在雪山中,擁有遠超常人的智慧跟能力,在世人眼中,是怪物,也是難得一見的珍品,然而雲姜活著的時候,他們只是潛藏在血泥中的、骯髒的蠱蟲。
那時候晏輕還不是晏輕。
他懵懂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雲姜。那個男人穿著黑色的風衣,長發束起,冷清秀麗的面孔比梅里雪山最冷硬的冰雪還要寒冷。他兩隻手插在口袋中,視線從他身上一掃而過,對身邊的人說:&ldo;這只可以。&rdo;
就是這麼一句懶散的、隨意的話,將他放逐到了無盡的血海中。地面由血肉層層鋪墊,牆壁也由血肉層層壘疊,每一步落下都能從凍僵的凍土層上踩出滾燙的鮮血,耳邊隨時都有撕心裂肺的慘叫,像是漫無邊際的地獄,無數手臂瘋狂揮舞,想要從這裡逃離‐‐他生來就在這裡,很快就擁有了超出其他蠱蟲的殘忍跟力量。
然而他沒有活下去的慾望。
撕咬就撕咬了,被撕咬也就被撕咬了,他麻木的吞噬、進化,對身邊的一切毫無感知。
直到有一天,雲姜再次來到了這裡。
他信步閒庭,像是在花園中散步,手中還牽著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那少年毫無生氣,半張臉上都被層層白繃帶包裹,露出來的肌膚只有微不可見的一小片。
那少年站在雲姜身邊,男人低頭對他笑,他卻始終是冰冷的一張臉。雲姜順手從蠱場中撈出了一條蠱蟲,近乎於殷切的放在了他面前,說:&ldo;給它一滴血吧。&rdo;
&ldo;‐‐你看,你至少還能從那場浩劫中倖存下來,&rdo;雲姜說,&ldo;而它從出生到死亡,一無所有。&rdo;
那少年猶豫半晌,終於伸出了手,然後從腰間摸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在手腕上割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那瞬間血液幾乎難以抑制的流淌了出來,雲姜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然而那少年卻忽然收回了手。
&ldo;我反悔了。&rdo;他說。
後邊的事情就非常模糊了。晏輕甚至不記得自己是不是雲姜手中的那隻蠱蟲,只是在那短暫的一刻,少年的眼睛忽然跟陸堯重合在了一起,隨後光怪陸離,滿天飛舞的零散碎片重疊交至,最終匯聚成了他所認識的那個、生動而鮮活的陸堯。
而壁虎站在他身後,吃吃的笑了出來:&ldo;你看,這只是你的一場夢而已,你只是只蠱蟲,從生到死都握在雲姜的手中‐‐&rdo;它尖銳的指甲從晏輕的眼皮上一掃而過,悽然道:&ldo;我們都是。&rdo;
晏輕猛地張開了眼睛。
陸堯不明就裡,問:&ldo;怎麼了?水溫高了?&rdo;
他伸手搭在了晏輕的背上,細膩光滑的一片,溫度卻不同尋常的高,陸堯愣了一下,很快發現晏輕的呼吸也異常灼熱。少年像是忽然感受到了他手所覆蓋的一小片冰涼,半眯著眼睛回過了頭,透著水光斜睨陸堯,眼角微紅,無助的張了張嘴。
陸堯下意識的往水下看去,少年有些瑟縮的動了一下。
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陸堯聳了聳肩,說:&ldo;喏,很正常的生理現象。&rdo;
晏輕咬住了嘴唇,他羞窘的快要把自己埋進水中了,修長結實的腿死死的併攏在一起,半側著頭看向陸堯,眼中的渴望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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