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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仰頭靠在椅子上,過去的回憶像緩慢漲潮的海,湧向我,吞沒我,直到一陣手機鈴聲打破寂靜。
是沈南嶼。
我拿起手機盯著螢幕看了很久,往上一滑掛掉了電話。幾秒鐘後那邊發來了訊息:「你在忙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嗯。」我回。
「那我等你。」沈南嶼說。
如果說他哪一點和傅之珩一樣,那可能就是對我有用不完的耐心了。我有時候甚至會忍不住好奇,人在他這個年紀怎麼可以做到這麼沉靜。
我靠回椅子上,放空了十幾分鐘,把電話撥了回去。
沈南嶼的聲音像平時一樣溫和,幾乎是瞬間接起了電話,「喂,忙完了嗎?」
「嗯,不好意思。」我說。
「沒關係。」他說完,停頓片刻,語氣裡多了點擔憂和關切,「你聽起來好像有一點沒精神,工作太累了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只好順著他的話說:「最近事情太多了。」
沈南嶼想了想,問:「要不要看兔子?我抱去給你玩。」
我忽然想起他養的兔子,很久沒見,大概又長胖了吧。
「好啊。」我說。
二十分鐘後沈南嶼騎著腳踏車過來了。最近連續降溫,他穿著高領的黑色毛衣和寬鬆的厚外套,襯得臉更清瘦。大概路上跑得急,推開門時他呼吸不太平穩,鼻尖也有點發紅,看向我的目光帶著笑意,眼睛也亮亮的。
原本籠罩在我心裡的薄霧被他的笑容拂開,我也不自覺跟著露出微笑,問:「兔子呢?」
沈南嶼走過來,拉下外套拉鏈,一隻毛茸茸的淺褐色腦袋探出頭來。
「這裡。」他笑著說。
藏在他懷裡的兔子果然又胖了,此刻正睜著圓溜溜的黑色眼睛打量四周,又想要出來,又膽小不敢動。
我伸手過去摸了摸,兔子的體溫比人要高一點,軟軟的熱乎乎的。沈南嶼把它抱出來,說:「我把它養得太胖了,揣在懷裡好沉。」
我接過兔子,抱起來掂了掂,「是有點胖。」
印象裡兔子都是怕生的,但這隻兔子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乖乖讓我抱,我說它胖它也不惱。
「時鷺……」沈南嶼突然叫我。
我轉過頭去,「嗯?」
他的手很輕地摸到我的臉,指尖還帶著外面的涼意,「你的眼睛怎麼紅紅的,哭鼻子了嗎?」
第50章
哭……我怎麼會哭?
只是因為想起過世的親人,有一點點鼻酸而已。
面前的沈南嶼和很多年前葬禮上的那個小少年漸漸重合,不同的是那時他要仰頭看我,隔著半米遠的距離把手帕遞到我眼前,現在他卻微微低著頭,溫柔地把我抱進懷裡,低聲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我搖搖頭,「外公的祭日快到了,有點難過。」
沈南嶼也許還記得我的外公,沉默了一會兒,更加溫柔地撫摸著我的後背,說:「別難過,我會一直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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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過去,什麼都變了,我失去了外公,他失去了院長,唯一不變的是他的眼睛依然像小時候那麼明亮,看我的時候像有夏夜的星星在閃爍。
他抱了我很久。說好帶兔子過來給我玩,最後兔子自己臥在地毯上,安安靜靜地看著面前相擁的人類。
我在沈南嶼的懷抱裡漸漸感到安寧,失落的情緒也慢慢融化,後來不知不覺泛起睏意,竟然就這樣枕著他的肩膀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回到某個十五歲的傍晚,一位和藹的老先生帶著幾個小孩來外公家做客,其中一個小男孩看起來年紀最小,樣子也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