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頁(第1/2 頁)
李增哪兒料到她會發燒,給思夏裝的藥也不頂用。那兩個隨從先是給思夏尋了個醫鋪讓她好生休息一日,她吃過兩劑藥後神色好轉,眾人便繼續走,誰知不出半日,思夏又開始發燒。她原本不想耽擱,卻嚴重到不得不在蒲州停下來。
醫鋪的醫者倒是頗有耐心,屢次囑咐思夏少憂思,這樣病才會去得快。
或許是離太原越來越近,思夏幼時思念阿爺的情緒蔓延開來,念及十幾年都未讓父母合墓,也不知那墳塋是荒草雜生還是被鼠狼挖洞了,越琢磨這事就越是心煩意亂。
醫者看她退了燒卻神思憂鬱,建議她可去就近的普救寺參拜,或是到黃河渡口旁的鸛雀樓去遊賞一番。
思夏連日來自責不孝,「不孝」這二字日夜縈繞腦海,已經把她折磨得心力交瘁,哪兒還有什麼心思去遊玩,她巴不得早日到了太原,請了法師做場法事,儘快讓父親回到長安與母親合墓。父親母親生時同衾,死後卻不同穴,這是思夏的錯。
寶繪不以為然,她已將父母牌位供奉於大慈恩寺,此次為遷墳而往,若以「不孝」自責而落病,那才是真正的不孝。
思夏迷迷糊糊地聽她說了一大套,神色懨懨地想著,此次就不去了吧,早些到太原,就能早些回長安,更能早些見到張思遠,從前有什麼事都能和他商量,如今身在異鄉,她又害了病,內心極度思念他。
醫者看她無力動彈,想起一件事來,說是今晚會有人放河燈。
並非盂蘭盆節,怎會有人放河燈?
原是當地幾個女子為了找情郎,近兩年熱鬧了,遊賞的人也多了。
思夏一聽這事,把「不孝」拋到腦後了,覺著挺有意思,想去看看。
寶繪阻攔:「那麼多人,亂糟糟的,又是人生地不熟,出了事就不好了。娘子還是別去了。」再說,她已經有情郎了,還去湊什麼熱鬧?
「放心,我就在外頭轉轉。」思夏朝孫七和韓三道,「勞煩二位給我買幾隻河燈吧,要蓮花形。」
漂亮小娘子的話總是讓人難以拒絕,何況這說話的人還是他們未來的主母,所以他們只有遵命的份。當即留下一個守著,另一個出門在人擠人的大街上買河燈去了。
往日盂蘭盆節,思夏會和張思遠一同放河燈。今年她外出,卻趕巧了遇上這種事,思夏心情還算不錯,將一盞蓮花形的河燈點燃,起初還能欣喜,忽地又發起呆來,莫名又回到摟著父親脖子,躥上父親後背的日子。
那時父親給故去的母親放河燈。父親在太原任縣令,不能到母親墓前說話,只能在母親祭日那天穿素服,又在盂蘭盆節放河燈。
思夏那時還小,卻也記得父親說過母親極愛燈燭之物,以前在長安過上元節,母親一定拉著父親去觀燈,走到筋疲力盡也不肯回,最後是被父親扛在肩上,穿越過千人萬人回到家中。
她的手被燈火烤熱,卻捨不得撒手,終於覺著疼痛時才一個激靈,將一盞燈送入水中。那燈隨著水流緩緩遊走,將水面攪成了碎金子,依稀可見倒映的放燈人與黑逡逡的樹影交雜在一起。
她迅速點燃另一盞,這次沒耽擱,而是用力一推,這盞燈借力而遊,趕上了先前的一盞。只是,河燈的火焰被夜風吹地搖擺幾下,思夏驚恐地看著,生怕它滅了,直至與眾多河燈匯在一起,繼續遠去,她才安生下來。
她拇指似是脫了層皮,輕輕捻搓,方知剛剛被火烤到了,只能將手沉入水中,老半天□□,卻是被水浸出了褶皺。
都說人經歷了什麼,會反映到手上,也不知她這雙手以後會怎樣。
忽然記起三年前她左手被張思遠打過,那時可太疼了,十幾天才好,她細一看,如今的左手依然白嫩,沒有留下傷疤之類的痕跡。就她這個大傻子,平日裡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