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頁(第1/2 頁)
張思遠越來越過分,在外頭也無所顧忌,思夏覺得從前看他溫潤儒雅是瞎了眼。
她內心依舊有駭浪,垂著首,輕輕抿了抿唇,才要藉口起身出去看茶,外頭已有舀茶湯入碗的聲音。
兩碗茶落在案上,紺青便繞出了屏風。
她和寶繪手裡正忙著收拾茶床上的用具,聞到屏風那頭最後一句刻意壓低的聲音,紛紛手上一頓,連忙斂聲屏氣地收拾好,又悄悄退到雅間外頭。
自這邊看去,樓梯有茶客或上或下,其中一位戴著帷幔的女郎行至二樓,由博士引著進了她進了雅間內。
思夏透過屏風,看她摘了帷幔,露出一張俊秀的面龐來,端端正正朝張思遠行了個禮。
張思遠不與她虛以委蛇,只是淡淡地道:「請娘子賜墨寶吧。」
硯臺裡的墨是寶繪研的,此刻已有些變幹了。李柔兒也不多問,在硯臺裡兌了水,捏著墨錠研了幾下,之後提筆舔墨,自紙張右側起,一筆一劃寫了起來。
至她擱筆,又待墨跡便幹,隨後起身,施了個禮:「妾寫好了。」
如此愚蠢又如此從容,思夏覺著她甚有膽魄。
張思遠吃了口茶,隨即將茶碗放至案上,碗底與長案一碰,沒有任何情緒,依舊是淡淡地道:「多謝。」
「郎君客氣了。」
張思遠撈過紙,映入視線的是清俊的字跡,所寫是張思遠問過的幾個問題。關於她自己,關於程家,關於恆王。
她不記得自己是哪兒來的,只是在幾年前受恩於程家,為了報恩,甘願為程家做事,留在京城,是為了收集中書令的把柄。恆王卻是有意拉攏河東,且是透過她的人在與河東溝通。
張思遠看到這點,心中五味雜陳。程家再忠誠於太子,可太子也已經不在了,節度使是政客,懂得審時度勢。
李柔兒說:「今日妾來見郎君,是避開了許多耳目。妾與郎君說這些,是因郎君救過妾。妾並非悍不懼死之人,今日自曝其短,是想讓郎君遵守約定,此面之後,妾就不欠郎君的人情了。」
「如此最好。」張思遠看她離去,又陷入了沉思。這李柔兒的話不可盡信,也不可不信。
他能給漢王府送去一份恆王的錯處,卻不能以相同的法子給恆王送漢王或者中書令的錯處。
他當然知道,若恆王想要得到儲君的位子,那麼他必定不會放過漢王一派的短處,張思遠送這些過去無非是瞎耽誤功夫。且以恆王做事謹慎的性格來看,若張思遠給他送這些過去,怕是會讓他順藤摸到自己。
反正那恆王與漢王也已經開始明爭暗鬥了,張思遠不想耽誤那兩人,他現在要做的是靜靜等待東宮案子的結果。若是哪個不公,他再慢慢將這些事抖出來吧。
第七十六章
張思遠出了靜風軒,朝晴芳院去找思夏,到了晴芳院門口,方知她去了外院蓮池邊餵魚。
思夏側身坐在美人靠上,探出頭去,繼而將大半個身子也探了出去,利索地拋撒了一把魚食,池子裡的魚爭先恐後地遊過來,將平靜的水面攪了個天翻地覆。
她撒得快,碟子裡的魚食被她揮了個乾淨,又頭也不回地招呼寶繪:「再拿來。」
魚食嘩啦啦添滿碟子,思夏左手托住,右手撒食,魚兒躍出水面,又噗通落下去,水花四濺,暈亂了日光下澈的清晰水草與怪石。
又一把魚食拋下去,幾條草魚衝出水面,張著嘴擺著尾,精準地奔著魚食而去。思夏滿意地笑了。
這兩日她有些興奮,聽說廢太子的事有了一些眉目,且那兩位皇子互相惱了對方,險些當堂掐起來,聖人拍著御座,紅著臉斥責了兄弟二人。
最初,思夏這種小人物並不關心那些大人物之間的恩怨,自從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