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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葉片翻出響來。園子裡靜靜的,踏過的草徑,流水潺潺,林木間流淌著陽光,光線在樹葉間聚合成一個光柱,茸茸地,浮在林子裡。雷灝幾乎是捂住了明明的嘴巴,才制止得住她嗓門脆脆的喧鬧。對她說:“看,那束光!”很快地,落葉才被風吹光,便下起了雪。雪在這城市的上空,墨黑墨黑的飄落。天黑得早,那種醃到泡菜罈子裡黑,黑得無望。
月明蕎麥花如雪(23)
這一年的冬天,雷灝的日子難過起來。他供職的公司面臨轉型,從一貫的軟體技術開發,轉到網路遊戲開發。網路遊戲是新興的行業,盈利也是暴利。純粹的軟體產業時代,已經過去了。而龐大的軟體程式設計師們所能做的是認清現實,與時具進,開發網路遊戲是一條康莊大道,那麼多耽於網路的靈魂,慾壑難填,人們需要網路遊戲,虛擬的江湖。他當初和志同道合者一起合力創業,攀升至業界頂端,直到公司股票上市。然而,如今只有雷灝一個人,還秉承著軟體程式設計師的骨鯁單一,橫在路中間做公司轉型的攔路石,不肯與時具進,他掌握著控股權,就是為了在董事會上讓大家都不痛快不好過看起來的情形就是如是。若不是多年同仁,個個都巴不得他臨時死掉,讓公司可順利轉型。雷灝看得清楚這形勢。
“那,怎麼辦呢?你打算怎麼面對?”連明明,也憂心忡忡了。
“暫且不知道怎麼辦。”他接著說道:“總歸,我是不妥協的。”
明明看著他,他說話的樣子,疲憊,語氣倔強,這個男人,他多麼、多麼的難……
僵持之中,改組依然在有計劃地進行,雷灝帶領的技術組,被腰斬,部門和正在進行的專案被砍掉了。他在董事會議上力爭,憤慨呈辭,情緒激亢處,砸了桌子,拳頭上留下淤青的血斑。雷灝的失勢;在軟體業界;算得上震撼性的“中關村風雲”; 令聞者唏噓,軟體技術今時今日,已經勉力支撐得太久。那麼多人,那麼長的時間,全心投入的心力……然而,這種理想主義的作為在這時代,是可笑的。這個清高的理想主義者!悲情英雄;不肯妥協時代一起墮落。他已經吵啞了嗓子,懶得再說話。他不願意接電話,就將電話關機,不願意去公司,就在明明身邊待著,在書房裡發呆。
去上完課回家的路上,明明會順便拐進超市,買些日用品,提著滿滿的塑膠袋進門,看見雷灝照例地坐在書房裡,開著電腦。家裡有了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氣息格外地旺盛。她將食物分類清洗過,一一放進冰箱的保鮮格。走進書房,遞過去一盅綠茶,看看他的臉,又看看電腦螢幕,他正在收郵件,郵箱裡一行一行地排列下來,一頁並不夠。明明感覺到她走到他身邊時他的緊張,便體貼地走開去。她不太管他的,生活也是早睡早起的。
時常,半夜三更時,他還在電腦上工作時,明明睡著了,又不知何時醒過來,悄無聲息地下床,然而,不用任何格外捕捉,他都會感覺到,她的那雙腳,軟軟地踏在地毯上,向他工作的地方走過去的窸窣。明明一聲不吭地站在他眼前,蓬著頭髮,靜靜地象夜鬼,他抬頭看看她,微微一笑。她懵懂的樣子,彷彿依戀父親的小小女兒,她依靠著他的雙腿,頭枕在他的膝上,依然睡著。他默默地注視著螢幕,手指在鍵盤上敲打,在黑暗裡,輕柔的鍵盤起落的聲音。忙不完他期待夜永遠黑。
沒有起風的一個大晴天,凜冽的空氣裡響起鴿子飛過的哨音,凜凜地,在下午的光景裡。明明想著帶雷灝離開家,散步去圓明園,曬太陽。他喚她:“明明,我的外套呢?”
“送去幹洗店了。”明明開啟衣櫃門,取了另一件衣衫,遞過去:“為你新買的,喜不喜歡這種青色?”
是一件男裝,青色棉襖,短風衣樣式,領口是翻毛領,雷灝本想挑剔那個翻毛領,時尚的東西在他總是顯得做作的。見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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