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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如鵝毛,漫天飄舞,一輛寂寞的馬車,正望北而行。
雪雖已停了,迎面呼嘯的北風,仍然像無數的刺針,森冷得令人難受。
這裡是冰封千里,可以凍脫鼻子的格里烏滋。
格里烏滋距離京師最少有八千里。
在八天之前,郎如鐵還在京師城內的寶庭軒吃刷羊肉,喝來自波斯古國的葡萄酒,但現在,他除了幾塊比冰還硬,比雪還更淡而無味的大麥餅之外,他唯一可以吃喝的,就是迎面而來的北風,和風中夾著的飛雪,冰碴子。
他的腿已被連日的寒風冷凍得又紅又腫,腳上還長出了兩顆討厭的凍瘡。
他以前一直都以為臉上的暗瘡最討厭,但現在他才知道大謬不然。
郎如鐵他現在全身上下,由他的臉孔─直到腳跟,都找不見任何一顆暗瘡,但是凍瘡卻冒出了兩顆。
如果兩百顆暗瘡可以代替這兩顆凍瘡的話,他一定會選擇前者。
但比起趕車的老尉遲,他腳上的凍瘡又似乎太少了。
老尉遲不算太老,最少他自己還認為自己很年輕。
但別人稱呼他老尉遲,他也並不反對,因為他姓尉遲,卻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而他今年已差不多七十歲。
有些人還沒五十歲,就覺得自己老了,應該休息下來,安事晚年福。
這些人的老,是在心,而不是在人。
但老尉遲剛好相反,也許那是遺傳性所使然。
老尉遲他的父親在八十八歲那年,還在邊疆的沙場上揮刀殺敵,而且,居然還是個打頭陣的先鋒將軍。
雖然他一輩子都沒有參軍,但在江湖上,每逢發生嚴重的糾紛,只要老尉遲在場,他就會第一個站出來講話。
他是替“正義”二字講話,從不向惡勢力低頭。
這種硬骨頭所結識的朋友當然不少,但他樹立的仇敵卻也更多。
這種仇敵滿天下的人,本不該活得很長久的。
但他仍然活著,而且精神還是和四十年前同樣充沛。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頭髮早巳灰白,臉上的皺紋也一天比一天更多,更深刻。
現在,他也和郎如鐵一樣,腳上冒出了可惡的凍瘡。
他不但腳冒凍瘡,連雙手也冒出了好幾顆。
幸好老尉遲不在乎,這一點凍瘡對他來說,堪稱小意思而已。
昔年他在長白山老參峰下,被長白十妖佈下毒箭陣,困在一個冰洞中。那時天氣極是嚴寒,而他又已受了重傷,以為必死無疑,但他仍然沒有發出半句呻吟,更絕不投降。
但結果,他居然沒有死。
他沒有死掉,但長白十妖卻反為統統死掉。
老尉遲大難不死,是因為他有一個朋友冒著生命的危險救了他,而這個朋友與他也只有一面之緣,
交朋友是很奇怪的事。
有時候相識了好幾十年的朋友,彼此並不一定互相瞭解,更談不上肝膽相照這四個字。
當危難來臨的時候,這種朋友最大的本領就是一拍屁股孫行者般一個斤頭就溜到十萬八千里外。
朋友是死是活,一概不理。
每個人都這樣自私、不講義氣的。
男女之間,常有一見鍾情。
人與人之間,也常有一見如故。
老尉遲大難不死,全憑郎槍冒死相救的。
而郎槍也就是郎如鐵的父親。
大麥餅又硬、又無味,它唯一的好處:就是隻有一個“大”字。
這種麥餅,平時就算三天吃一個都吃不完。
但郎如鐵好像真的餓了,平時三天都吃不完的大麥餅,他現在一口氣就吃了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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