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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姑娘說晚上收拾好了等您,主子,這有圖案的花燈那麼多,你幹嘛自己廢這心思畫呀?」
古川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主子了,明明侯夫人也就讓主子領鬱姑娘出門去玩玩,這襦裙分明是他自己命人去找好些個繡娘,用的自己布料,為何要推辭給侯夫人?
就同鬱姑娘說是自己這邊出的就是了,屆時她還得承這邊的恩惠。
不對,他心下轉念一想,若是鬱姑娘知道這是主子送她的,保不齊到時候又自作多情,纏上他們主子,回頭又是雞飛狗跳,想到這連忙搖頭。
只是他瞧著,那衣服極合鬱姑娘身形,主子是怎麼測的鬱姑娘的尺碼的?
他皺眉想的頭疼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最後得到的結論是,主子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必定是上次那射藝,叫他提高了眼上功夫,現在隨便一瞧,都知道穿衣幾尺了。
只是——主子竟然開始畫花燈,他有什麼心願未完不成?
待看著古川撓著腦袋出了門,江煦之才冷著臉將那花燈拿了出來,繼續在上面細細畫著,只見上面,一處是兔子,另一處是兩隻並頭的鴛鴦,他的嘴角笑意溢的毫無知覺,眼底竟然摻雜了一絲旁的感情,交織在那墨色的眸子中,更顯流光溢彩。
風流少年的絕世風骨,好似入了畫。
他將自己的這番舉動認定為是為了感謝鬱清梨。
其實也的確是虧了她,若不是她,射禮時,他早已中途離場,恐怕現在等著他的便是甚囂塵上的流言蜚語了罷,總不能自己以身犯險,還要拖累一整個江家。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很多年後,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曾想為了鬱清梨,好好活下去。
共沉淪。
他也曾在一瞬間明白,目成心許和感激,有著天壤之別。
夜漸漸深了,露水凝結成晶瑩剔透的珠子,掛在暗夜中的一景一物中,可是京都卻尚未入夢。
長街上滿是行人,小攤小鋪在今夜格外的多,熱鬧無比,吆喝叫賣聲,鳥雀啼鳴聲,混成一團。
各式車馬來回過,行人如流水,一路上,幾個丫頭嘰喳不停,鬱清梨覺察出她們新奇的眼光,也就不央著她們非得隨自己一路,笑著吩咐她們切莫玩的太晚,就遣散那幾個小丫頭自己去玩去了。
袖桃陪在鬱清梨身側,難得沒同古川鬧脾氣,乖乖巧巧一路隨行。
花燈掛滿了頭頂,花神燈,十景紗燈,麒麟燈,龍船長燈,數不勝數,紅黃交相輝映,流光溢彩鋪滿人身,煙花忽然自水面炸起,噼裡啪啦,綻放出盛大的煙花,琉璃燈也在此時齊齊亮起,華燈影上,那如意穗在風中搖曳。
鬱清梨回身去看,那勾欄瓦舍在今日也出奇的迷人,燈紅酒綠中,彷彿眾人皆是魅影。
江煦之溫溫吞吞的走著,偶爾顧著鬱清梨的步子,她看什麼都新奇,聽到有人讀燈謎時,也要停下步子去瞧一瞧,然後踮著腳尖,仰頭去看那燈謎。
江煦之看她搖搖晃晃,哈哈大笑時竟然也忍不住隨著她一同笑,到底是個孩子心性。
那一身胭脂色的襦裙襯得她唇紅齒白,明眸皓齒,整個人裹在襦裙中跟顯纖瘦,彷彿冬日枝頭覆雪紅梅,脆生生的叫人移不開目光。
滿頭長髮挽成兩個可愛的髮髻,綴著圓圓的白絨毛穗子,倒是說不出的嬌憨,臉頰線條圓潤柔和,隱沒在路過的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前方臨時搭建的戲臺子,小生和花旦甩著水袖,咿咿呀呀唱著崔鶯鶯和張生的情愛故事,惹的臺下一片叫好。
燈船蕭鼓中,夜龍船在河上緩行,有少女提著長裙,下了臺階,伸手掬一把水,撒向龍船,然後咯咯直樂。
流光溢彩的夜色裡,眾人彷彿皆融進了釀造的陳年老酒中,入夢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