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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失落地站在廣場中央看著過往的人群,一個聲音便從身後傳了過來:
“夏安,好久不見。”
我愕然轉身:溫煦的笑容,深邃的眼眸,修長的身材,儒雅的氣質。
“思文…學長。”
一群白鴿呼啦啦地飛過了塔樓。
3。
他叫蒲思文,是我高中時代的學長,那時我們都是校報的記者,還一起辦過一個叫“守望者”的副刊。可惜高中畢業之後我便再沒有見過他了。事實上,如果我剛才沒有眺望河岸,或者他沒有眺望塔樓,我們興許這一生都不會再見面了。生活中的偶然性有時還真是奇妙,我心想。
我們先是聊了一會兒近況,隨後便交流起了行程安排。他說他剛從羅馬回來,在佛羅倫薩待一段時間之後會去希臘和西班牙。我說我還沒有想好接下來要去哪裡,也可能會去希臘。他又說要不要去河岸那邊走一走。我欣然同意。
我們走下廣場旁邊的小路,穿過玫瑰花園,又沿著dè Bardi大街和Bo San Jacopo大街走了約摸20分鐘,維琪奧廊橋便躍然出現在視野裡。七個世紀前,詩人但丁就是在這裡邂逅了那位捧著鮮花的美麗少女,自此之後,她便成了他窮其一生都在追隨的美好意象和他作品中永恆不變的主題。'6'
我們又在河岸散了一會兒步。那時已是黃昏,落日的斜暉柔柔地鋪灑下來,亞諾河中一片緋紅的波光。一艘藍頂的小船從橋底安靜地駛了過去。
他指著對岸告訴我,那座最高大宏偉的建築就是聖母百花大教堂。
我沿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座圓頂的哥特建築卓爾不群地矗立在一片紅頂的房屋中間,教堂背後是一片油彩般絢麗的天空。
“明天一起過去參觀吧?”他說。
我點了點頭說好。
我們又在廊橋上走了一圈,他便送我回了旅館。
4。
第二天早上下了雨,多少洗去了一點這個城市裡的悶熱氣氛。
我和蒲思文是在上午去的教堂,遊客不算太多。我站在教堂前面的廣場上抬頭望去,一股壯麗森嚴的雄偉氣質深沉沉地壓了過來。它在結構和形態上無疑是充滿著男性氣質的。然它在色彩上卻又是典雅和女性的——當灰白、粉紅、暗綠這三種顏色交織在一起的時候,它的氣質幾乎是溫婉柔和的了。花之聖母這個名字還真是恰如其分。
我跟在蒲思文身後推門走了進去。這座教堂的室內設計就像是中世紀所有的建築一樣,隨處可見繁文縟節的精巧細節:彩色玻璃,鏤空地板,雕花門廊,花瓣燭臺。我仰望著那個裝飾著吉奧圖和喬託壁畫的圓形穹頂,忽然想起了米開朗基羅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這座教堂落成一百年後,他也為梵蒂岡的聖彼得大教堂設計了一個同樣的圓頂。我想那時他很可能就是站在我此刻的這個位置喟然地發出了那句感慨:“我可以建一個比它更大的圓頂,卻再不可能比它更美了。”
5。
下午時,我們又去了學院美術館,並在對面的書店裡逛了逛。他買了幾本名不見經傳的作者的小說,我買了達里奧。福的《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和一本皮埃爾。帕索里尼的電影研究。
走出書店時,他笑問道:“你是帕索里尼的影迷?”'7'
我說:“談不上影迷,只是覺得他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他憎恨教會,卻又拍了《馬太福音》。他是馬克思主義者,信奉葛蘭西主義,可是在美學上卻又是弗洛伊德式的。他推崇革命,卻又在電影裡處處解構真理和道德。說到底,他就是一個精神分裂的自戀分子。”
“我想大多數人對於他的興趣恐怕都是源於那部《索多瑪12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