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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時負責糧草的,似乎是裴家的人?
魏亦清眨眨眼,心裡猛地想到了什麼, 抬起頭驚愕的看著成國公。
成國公面上無神,眼眸悠遠深邃,儘是懷念。
想當年,先帝在位時, 他和沈家小將軍一文一武, 並稱大啟雙絕, 甚至先帝金口玉言, 曾說過大啟有他二人在,必可再創盛世, 無畏外敵侵擾!
他們第一次見面, 是在臨街的酒樓上,他與友人在喝酒論詩。而下方街道上的沈問之,則是身騎一匹高頭大馬, 眉宇飛揚,星眸璀璨。一襲紅衣傾冠天下,一頭長髮隨意挽起,落下兩綹髮絲在耳邊輕晃,一派少年風流的姿態。
濯濯春日柳,朗朗風間竹。
怎一句,鮮衣怒馬,意氣風發能夠描繪?
他手持馬鞭,正在教訓一個當街強搶民女的官員之子,大手一揚,啪啪兩聲,把那個膽大包天的紈絝子弟抽了個哭爹喊娘,伏地求饒。
那是成國公第一次見到這個在京城跟他享有並稱的少年郎,只那一眼,就讓他摒棄了多年來武人粗俗無禮的看法。
等到後來府尹前來,又聽到他在那侃侃而談,一派講理之態,到最後,劍眉斜飛,只一句:「在下沈家沈問之,大人要是有什麼疑惑,儘管上將軍府來找我!」
只那一眼,就入了眼,再也忘不掉。
直到後來,他與沈問之相談甚歡,得知他不僅武功不錯,文采亦是不凡;得知他心懷抱負,誓要為國為家做出一番貢獻;得知他年少成名,十二歲就同父親上過戰場,在軍營中也算是有赫赫威名……得知他已有心上之人,就當著再過兩年,二人便成婚——
可是這所有的一切,都結束在永章五年的冬天。
他原本能離開的,成國公苦笑。
他能夠撤退的,最起碼,保全自己,保全那支軍隊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他沒有。因為他的身後,就是一座城池。他如果走了,那座城池數千名百姓,就只能化為枯骨。
他自己的命和數千名百姓的命,孰輕孰重,他心裡早已有了決斷。
那麼一個風流恣意每每與他談笑風生的少年郎,就那麼冷冰冰地死在了邊疆。
死無全屍。
他不是沈家子,但他的錚錚鐵骨,也不必沈家歷來的男兒要差!
成國公開口,面上疲憊,聲音沙啞:「你以為,當初沈問之出事,是裴家下的手?」
魏亦清嚥了口唾沫,幾乎有點不敢再去聽那殘忍的真相,卻聽他猛地大笑出聲,聲音帶著難言的悲涼: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裴家算什麼東西?他一個小小的裴家哪裡有膽子去動當朝國舅爺?」
「沈家是什麼樣的存在?那是傳承上百年的武將世家!府裡的男兒,就沒有一個不是英雄好漢的!裴家與他碰上,不過是蚍蜉撼樹,自取滅亡!」
成國公指著天罵道,累的氣喘吁吁:
「若不是、若不是那位的示意,他裴家哪裡來的能耐,能在糧草上動手腳?」
「沈家在軍中經營多年,從前方到後勤自有自己信任的一條線路,結果當初戰事正激烈的時候,管理糧草的那位卻被人以莫須有的罪名擼了下去,緊接著上位的,就是裴家的人!」
成國公死死地盯著他:「你跟我說皇帝不知道這件事?沒參與這件事?怎麼就這麼巧?偏偏趕在那個時候出事?!!」
魏亦清臉色慘白,手指都在微微顫抖,他艱難的開口:「父親……」
成國公聲嘶力竭,最後好似把所有的不滿都發洩了出來,直挺挺地倒在椅背上,一動不動。
他呆呆的看著上空,眼中一片空白。
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