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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其不意抓住我的把柄,不過你錯了,你打錯了主意,打錯了主意!不過為什麼,為什麼向我作這樣明顯的暗示呢?……他是把希望寄託在我的神經不正常上嗎!……不,老兄,你錯了,你打錯了算盤,哪怕你佈置下了什麼圈套……好,且看你佈置下了什麼圈套吧。”
他竭力剋制著,作好思想準備來面對一場無法預見的可怕的災難。有時他真想立刻撲過去,當場掐死波爾菲裡。還在他進來的時候,他就擔心會恨到這種程度。他感覺到自己的嘴唇發乾,心在狂跳,唾沫已經幹在嘴唇上了。不過他還是下決心保持沉默,不到時候決不說話。他明白,處在他目前的地位,這是最好的策略,因為這樣不但自己不會說漏了嘴,而且,相反地,能以自己的沉默來激怒敵人,大概敵人反倒會不慎失言,向他透露出點兒什麼來。至少他抱有這樣的希望。
“不,我看得出來,您不相信,您一直以為我是在跟您開並無惡意的玩笑,”波爾菲裡接著話茬說,越來越快活,高興得嘿嘿地笑個不停,又在屋裡轉起圈子來了,“當然啦,您是對的;我天生就是這副模樣,這是上帝親自安排的,只會讓人覺得好笑;布豐①;不過我要告訴您,我還要再說一遍,老兄,羅季昂·羅曼諾維奇,請您原諒我這個老頭子,您還是個年輕人,可以這麼說吧,剛剛進入青年時期,所以和所有青年人一樣,最看重的就是人的智慧。開玩笑的機智和抽象的道理在引誘你們。譬如說吧,據我對軍事的理解,可以說,這就完全跟從前奧地利的御前軍事會議一樣:他們在紙上談兵,打敗了拿破崙,還俘虜了他,他們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用最機智的方法把一切都計算過了,作出了結論,可是你瞧,馬克將軍率全軍投降了②,嘿——嘿——嘿!我看得出來,看得出來,羅季昂·羅曼諾維奇老兄,您在嘲笑我,笑我這樣一個文職人員,總是從軍事史上挑選例子。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這是我的嗜好,我喜歡軍事,太喜歡看這些作戰報告了……我完全選錯了職業。我真該在軍隊裡服務,真的。也許,成不了拿破崙,不過當個少校嘛,倒還可以,嘿——嘿——嘿!那麼好吧,現在,我親愛的朋友,我要把這個,也就是特殊情況的全部真情,全部詳情細節,統統都告訴您:現實和人的天性非常重要,有時會讓最有遠見的打算落空!唉,請您聽聽我這個老頭子的話,羅季昂·羅曼諾維奇,我可是一本正經地對您說(說這話的時候,這個未必有三十五歲的波爾菲裡·彼特羅維奇當真好像突然變老了:就連他的聲音也變得蒼老起來,不知怎的全身也彎了,變得彎腰駝背,活像個老頭子了),何況我還是個直爽的人……我是不是個直爽的人?您認為呢?大概,我是夠直爽的了,因為我把這樣一些事情毫無代價地告訴了您,還不要求得到獎賞,嘿——嘿!嗯,那麼我接著往下說:照我看,機智這玩意兒太美妙了;可以說,這是大自然的光彩,人生的慰藉,看來,它會玩弄一些多狡詐的詭計啊,所以,有時一個可憐的偵查員哪裡能猜得透它玩的把戲,何況他本人也往往耽於幻想呢,因為他也是人嘛!然而人的天性救了這個可憐的偵查員,這可真是要命!那個醉心於說俏皮話,‘正在跨過一切障礙’(正如您以最機智的巧妙方式所形容的)的青年卻沒想到這一點。假定說吧,他也會撒謊,也就是說,有這麼一個人,是個特殊情況,是個incognito③,他撒謊撒得十分巧妙,用的是最狡猾的方法;似乎他勝利了,可以享受自己機智的成果了,可是他撲通一下子摔倒了!而且是在最引人注目、對他來說也是最糟糕的地方突然昏倒了。就假定說,他有病,有時屋裡也很悶,不過這畢竟引起了注意!畢竟向人作了某種暗示!他撒謊的本事無與倫比,卻沒能考慮到自己的天性。他的狡詐到哪裡去了呢!另一次,他醉心於玩弄自己的機智,開始愚弄那個懷疑他的人,彷彿故意變得面無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