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1/5 頁)
“王氏兒女的確才識不凡。”他微笑,從身後將我攬住,意態從容,彷彿只在閒話家常,“這些事原本早該讓你知曉,只是你傷病未愈,只怕平添了煩惱。”
他說得這樣輕鬆淡定,幾乎讓我錯覺,這不過是一場小麻煩,而不是關乎我親族存亡,天下紛爭的大事。我怔怔看他,不敢相信他此刻面上猶帶笑容。
他知不知道,一旦起兵南下,等待他的將是一場生死惡戰;他將與我的親族一同站在命運的邊緣,退後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到底為了什麼?”我頹然掩住臉,再抑止不住心底的惶惑,失聲哽噎。
我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金風細雨的京城,往日諸般美景,至親至愛的家人……甚至是眼前剛剛重新綻放的天地,都隨著這場紛爭而坍塌。我和我身邊的每一個人,或許都將從此改變。這荒唐可怕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要廢儲,為什麼要打仗?”我喃喃顫聲問他。
他陡然笑了,朗朗笑聲卻是冰涼透骨,我聽不出半分笑意。
“為了什麼……”他淡淡重複我的問話,唇角微揚,“無非四個字,帝王霸業。”
我霍然抬眸看他,震駭無言。
自古多少英雄,競折腰在這帝王霸業四個字上。
“一朝踏上此路,成王敗寇,再無回頭。”他竟含笑看我,淡淡說出我此刻心中所想的話。
我凝望蕭綦,一時間,心中念頭百轉千回。他明白我此刻心中所想,如同我也明白他那四個字的寓意。如果一切重來,我是願做侯門深閨中的柔弱女子,如母親那般安享榮華一生,抑或依然願意站在他的身旁?
他靜靜等待我半晌,目中漸有失落之色。
“左相還有一封家五給你。”他不動聲色轉身,從案上密匣中取出一封金漆燙封的信函。
這是我到寧朔以來,父親送到的第一封家五。此前他與蕭綦密函往來,竟沒有一封家五予我,似乎早已將我這嫁出的女兒遺忘。或許他知道,我會從蕭綦這裡得知真相,並且不會原諒他。
我接過父親的信函,淡淡垂眸一笑,心下只是黯然。
蕭綦深深看我,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轉身行至窗下,負手而立,待我獨自拆閱家五。
我望著他孤峭背影,將父親的家五緊緊捏在手中,不覺已捏皺。
“蕭綦……”我輕輕一嘆,“廟堂之高,江湖之遠,我總要隨你一起的。”
蕭綦的背影微微一震。
午後陽光透過窗欞,斑駁灑在他肩頭,將他挺拔身影長長投在地上,愈顯孤絕。
他背向著我,看不到臉上神色,隔了良久才聽他低低說了一聲,“好。”
我一時吶吶無言,低頭盯著信上父親的字跡發呆。
“阿嫵。”他突然喚我。
“嗯。”我漫聲應了,忽然一呆,他竟叫了我的乳名。
蕭綦突然轉過身來,滿目笑意地望著我,“你叫阿嫵。”
我從未見過他這般明朗溫暖的笑容,彷彿有淡淡光華自他眼底煥發,令我一時看得呆住。
“你怎會……”我想問他怎會知道我的乳名,話一出口,才想起手中信函,上面分明有父親寫下的“吾女阿嫵親啟”。我不覺失笑,抬眸迎上他的目光,一時相視而笑。
五房裡有一股若隱若現的墨香,彌散在五月的陽光中,恍惚似回到了柳媚花好的昔日光景。
被他這樣看著,我越發有些侷促,低頭去拆父親的信。
手腕卻突然被他捉住,信也被他劈手奪了去。他將手指按在我唇上,止住我的發問,低低笑道,“回來再看,先隨我去一處地方!”
我一時愕然,被他牽了手,不由分說地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