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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發起抖來,“抱、抱歉,奴家、奴家並非有意……”
險些被撞的美人冷冷掃了她一眼,轉身下樓。
這一幕插曲全然落入黃陵眼中,他不動聲色地看了那冒失婦人的背影一眼,異光閃過。
正午時分,衙門皇榜處貼出告示,九重深宮太妃病逝,皇帝純孝,悲痛不已,國師焚香告天,令百姓齋戒一日,戌時於河放燈祈福。
看榜處人人失色,甚而良善婦人血色失盡,雙唇顫抖直念阿彌陀佛。
“貴朝皇帝至孝。”努兒瓴在府衙中聽聞訊息,淡淡對陪同的遊知淵道。
“我皇宅心仁厚,厚澤蒼生,實為我朝之福。”遊知淵有榮興焉。
努兒瓴抬起茶杯,吹開裡頭茶梗,“那麼今夜雲州百姓都要出城祈福麼?”
“非也,放燈向來是婦人之事,男子不便陪同。”
“嗯。”努兒瓴點了點頭,低頭優雅地品了口茶。
這日的下午似乎過得奇快,頂上的日頭像是被誰追趕,一眨眼便落了山下。勞作的農夫收了活,擺攤的小販收了工,各家的婦人叫著自家小孩,匆匆準備著祈福用的燈和香,戌時剛過,婦人們就領著小孩兒急急往城東郊外的起沙河走去,仔細一看有些小婦人眼兒都紅了一圈,似是也為皇帝失母悲傷不已。
前前落落半個時辰,出城的都差不多了,勞作了一天的男人們也管不得許多,留了門倒頭便睡。街道上一片清冷,只有院裡的狗時不時嗚吠兩聲,還有那斷斷續續的尖銳鳥叫之聲。
雲州城陷入死寂,知州府衙內卻還有聲息,努兒瓴大公頗有興致地與遊知淵天南地北的閒聊,突地又說起今日祈福一事,“寶地習俗規矩頗多,孤自以為了解許多,卻從不知還有這放燈祈福之事。”
遊知淵道:“大公有所不知,這放花燈一事景朝流傳已久,只是如今甚少提及罷了,想來是陛下孝心,不忍太妃受累,才令我等祈福。”
“原來如此。”努兒瓴瞭然笑道。
“下官冒昧,不知克蒙一族有何習俗?”遊知淵畢竟是文官,見努兒瓴提及風土人情,他也趁著話兒問了一問。
“我克蒙只是未開化的蠻族,哪裡有那麼多講究。”努兒瓴勾唇一笑。
“大公過謙了。”
“不過倒是有一祭祀之法,想來景朝定是沒有的,孤倒可以說與大人聽聽。”
遊知淵忙道:“願聞其詳。”
努兒瓴直了身子,倒是生出一點興味來,“我族真神阿達,傳聞在生時被母遺棄山野,被狼群叼去哺育,真神不吃狼乳,狼群靈性,拖了半死乳母回來,孰知真神不飲奶水,反吃自那乳母頸上流下的鮮血。真神便被狼群以人血養大,造我克蒙祖先,令我等身強力壯,馬上馳騁,克蒙一族感恩阿達,每年供以鮮血以祭。”
遊知淵一驚。竟是血祭!
像是沒發覺他表情有異,努兒瓴繼續道:“孤出生之日與真神誕日相同,想是得了真神庇佑,孤事事順心,便愈發對真神崇敬,於是孤每次出征,都會以血祭之。”
遊知淵驀地站起來,打翻了桌上茶杯也不自知。
“大人!”守在門邊的差役衝了進來,還未拔刀,努兒瓴身邊的小童隨手甩了兩片暗器,兩人應聲而亡。
遊知淵頓時面如死灰。
“遊大人不要性急,孤的話還未完。”努兒瓴慢吞吞地站了起來,悠悠跨過兩具屍體踱至門邊,抬頭望向昏黃的月亮,唇角揚起了收斂兩日的噬血笑容,“這景朝,當是用一城祭血,真神才會為孤開啟道路罷!”
瘋狂的屠殺之夜已然開始,遊知淵被擒,守在門外的衙役們衝上前來與之纏鬥,卻全然不是對手,兩三招未過,便已身首異處,死不瞑目地倒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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