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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她也攏袖斂眉,正色道:“妾無處可去,陛下要歇息在這裡,那就讓臣妾替您值夜吧。”
說完,她替他掖好被子,將床沿按壓整齊,又落下簾子。
和他隔了一層紗,她木然的臉終於有了表情,悽然的跌坐在地,單手靠在床沿,用以托住額頭,眼圈兒一陣紅似一陣。
紗帳裡的人也睡不著,睜著一雙眼看天頂,那裡繪著鳥兒比翼雙飛,蝴蝶成雙成對,越加叫他心中局氣。
再加上好半晌過去,都聽不見外頭有動靜,他到底是放不下她,沒忍住,輕手輕腳的掀開了簾子,只見她正以手支頤坐在木臺階上,雖然背靠著他,但能看見她的側臉,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怎麼會沒聲音?
他湊近了仔細看,還真的叫他發現她的眼窩裡藏著一滴淚,他從中衣裡掏出那塊偷來的鴛鴦戲水帕子,輕輕拭了一下,她的睫毛一顫,卻並沒有睜眼。
那是屬於她的時刻,她很知道,也能區分,和琴繪姐姐沒有半點兒關係。
五哥能待她這樣,她已然知足了。要知道活在一個人的陰影裡是很可悲的,更可悲的是那個人死了,關於那個人的記憶就會成為永遠的可歌可泣,想必方才皇帝的話並不是對著自己說的,這才會有之後的那番變臉,幡然悔悟似的迫不及待要將她趕走,他一定覺得自己的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對她說出那樣親近的話來,這樣一想,其實她一直以來躲著他是對的,現在這樣靠的太近反倒不好,容易生出幻覺,是會魔怔的。
她情願不要。
卻不妨她這廂暗地裡胡思亂想了很久,沒完沒了,那一頭皇帝已經支起半個身子,伸手將她攔腰一抱,徑直抱到了榻上,她‘呀’的一聲驚呼著睜開了眼,正好趴在他的胸膛。
皇帝深深地望著她,她靈臺又不清明瞭,稀裡糊塗的滾成了一鍋粥,好不容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見他手裡拿著那方帕子,便沒話找話說:“五哥,你偷我的帕子做什麼?”
皇帝隨手一甩,“不小心拿到的,誰要!”
“哦。”蕊喬悶悶的低頭,額前的門簾劉海垂到他的下巴上,拂來拂去弄得他心癢癢。
他意識到丟臉,欲蓋彌彰的補救道:“趙美人送我肚兜我都沒要呢,我會要你的什麼破手絹兒!”
蕊喬扁著嘴,又‘哦’了一聲,沒接著說話,但是沒擋住自己會真的掉下一滴淚來,‘啪嗒’落在皇帝的頭頸裡,像有聲音似的。
皇帝突然間暴怒,大喝一聲:“傅蕊喬!”
她抬眸看他,他一把揪住她的領子拉到跟前:“你哭什麼?你以前從來不哭的,跟我打架都沒哭,我現在是怎麼你了嗎?你給我哭?!”
蕊喬也想忍住,可是眼淚這東西一旦決堤就再也遏制不住,最後她只有硬憋著,結果就是變成了抽抽搭搭的啜泣。
皇帝還是心軟了,嘆口氣,摟著她的肩膀一拉入懷,道:“好吧,哭就哭吧,你想哭就哭吧。”
“我知道,你是怪我抄了你們一家。”皇帝的臉上罕見的流露出愧疚和失落。
蕊喬搖頭:“不是,不是因為你們家害死了我們家所有人,而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了,父親,母親,姐姐,妹妹……天地那麼大,我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皇帝心痛道:“可你還有我啊,不是還有五哥陪著你嘛!”
“不一樣的。”蕊喬哽咽道,“怎麼能一樣呢,以前你打我,我可以打回來,我也敢打回來,現在你打我,我不敢。我們之間,早已經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了。”說完,她終於放聲痛哭,“我早就沒有五哥了。”
皇帝無言以對,當下緊緊的握著拳頭,他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直到半晌過去才道:“你以為就你是這樣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