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第2/4 頁)

窗下讀書。那日去時，窗下高几上攤一本《珠玉詞》，詞句瑰麗處圈圈點點，她卻坐在旁邊椅上只顧托腮微笑。

她有沒有去街上聽戲賞燈？記得那一天雅生樓裡，葉安荷正唱到《牡丹亭》中《驚夢》一折，因唱作俱佳，葉安荷又有個渾名葉驚夢。他自臺上輕舒廣袖，巧啟珠喉，低唱‐‐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她在臺下神氣專注，欲語還羞。他看在眼裡，只覺她面上粉光若膩，眼中明波清流，無限嬌柔。

寧寰緊走兩步，來到正房廊簷下，只聽屋裡一片寧靜‐‐她只怕還在歇中覺吧？便放輕腳步走進屋中。香微卻正打起簾子從裡間退出來，轉過身來看到寧寰，倒楞了一下。

寧寰見香微眉頭擰了一擰，欲言又止，又見她手中託盤裡黑儼儼半碗湯藥，不禁心裡一驚，幾乎要脫口而出，卻又瞬間反應過來，對著裡間抬了抬眼睛，壓著聲音道：&ldo;病了？&rdo;香微只輕輕點一點頭，旁邊寧寰便又道：&ldo;什麼病？幾天了？&rdo;香微翻著眼睛看了寧寰一眼，方淡淡的道：&ldo;難得寧公子還念著，我家公子只是中了暑熱，前兒請大夫來瞧過，吃了兩服藥，這會子已經鬆快多了。&rdo;

聽見這樣說，寧寰方稍稍放下心來，旋即又道：&ldo;我這才幾日不到，怎麼就病了？&rdo;又回頭瞧了瞧正打門外進來的同興，道：&ldo;你們兩個怎麼也不著人來傳個話？&rdo;香微心裡原就有事，擱了這幾日，正老大不痛快，此時聽了寧寰這幾句話，便再也忍不住，黑沉下面孔，哼了一聲冷笑道：&ldo;寧公子教訓的是，公子生病原是咱們做下人的素日服侍得不盡心。可只一樣，我倒是想打發人來回寧公子，可您這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倒叫咱們往哪裡告訴去？咱們人生地不熟，不見得要滿章平城問去。&rdo;說著抬腳繞過寧寰就往門邊去。一面走，一面嘴裡嘟嘟囔囔：&ldo;要來時，日日都來，親熱勁兒，一個不來了，就化冰似的音信全無，何嘗著人來咱們這裡傳一句半句？如今把人嘔病了，倒想起來說這樣的漂亮話，給誰聽呢。&rdo;

寧寰自小到大，無論長輩下人哪個對他不是恭恭敬敬，何曾受過這樣的搶白？一時漲紅了臉頰立在當地。他手裡本拿著那把湘竹柄扇子，氣頭上也不知怎麼一使力，撲的一聲，竟把扇尾綴著的琉璃麒麟獸扯將下來。

這一下連同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低頭看看攥在手裡的麒麟，反倒瞬間冷靜下來。一轉臉見同興立在身旁，眼睛裡幾分驚恐神色，便知道自己是失態了。當下和氣的道：&ldo;你別怕，不礙的，良喜說的原也有些道理，我且不會同他計較。&rdo;說著一面往外出了屋門。方走到廊下，又想起來一事，轉身朝同興招手道：&ldo;你來。&rdo;

同興一貫知道香微的脾氣急如爆炭一般，方才見她臉色古怪，就知道大事不好，不停對她使眼色，她卻只做不見。如今把話說的又急又狠，自己倒一陣風似的走了，留下他在屋裡幹著急，偏生又見寧寰氣極了損毀東西，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沒想到寧寰卻自己好了。如今見寧寰招手，便跑過去垂著首立在寧寰身旁。只聽寧寰道：&ldo;待會你們家公子起了身，你到後院抱廈廳裡告訴我一聲，我一準兒在那。&rdo;同興低下頭道了聲是，又見著寧寰移步出了月亮門，方鬆下一口氣來。

寧寰一路到了後院抱廈廳，沈默安正在屋中聽掌櫃回話，見寧寰走進來，連忙稱了聲爺起身退到一邊。寧寰徑直走到廳中正座旁，伸手將扇子並麒麟墜子往旁邊桌上一撂，回身往椅中一坐，面色如常卻只瞧著下面沈默安等人，也不說話。

沈默安何等明白之人，雖垂手立著，卻暗暗向後面的掌櫃彈了彈手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