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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旁一片黑暗寂靜,看不清路旁景色,連蟲鳥之聲也不曾聞得。
眼下大仇就在前方,玄乙一心只顧趕路,目不斜視。元白在旁一言不發,青竹也只是心事重重地跟在他們身後一箭之地。但走著走著,俊卿忽然道:&ldo;不對勁,為何這裡的黑沉之氣始終半分不退?&rdo;
玄乙於行走中環視四周,這才發覺俊卿所言有理:他們本是夜半時分進的山,到此時已經走了不短時間,流波山雲障已破,按說天光照下、此時高山之中應該是晨曦初升才是;可週圍卻仍是夜色籠罩,倒像那滿是怨氣的永夜城一般。
是天庭已經將自己的訊息知會了昊空,因此他佈下了防備?
不管是何種情形,總之當下只有拼力一搏、你死我活一條路。玄乙尚未答話,元白提醒道:&ldo;猶記當年濯天之戰,昊空手持長弓&l;良圖&r;,立在棲鹿峰頂,開弓連珠、箭無虛發;現下既是天色黑暗,務必要小心提防他的箭矢。&rdo;
一片黑暗之中,前方地下隱隱有蒼青色微光自腳下散出。原來乾魁龍族數萬年來一貫居於此處,從前又在龍族中處於鼎盛之勢,長久浸染,山石皆帶龍氣光芒。
見得山頂漸近,身負的潛淵劍與鎮魂鞭同時激盪嗡鳴,震動身上的每處神經。玄乙極目遠視,不由地繃直脊背,握緊雙手,指甲掐進掌間。
從前被施以裂魄之術的疼痛、被困於鎮魂鞭之內的窒息、在混沌境搏殺的艱辛、在墮魔邊緣的掙扎,以及那全族被屠、燃燒了三萬年的仇恨火焰,此時一齊在心中分毫畢現。
即將到來的這個浴血黎明,無需太陽來相照;只等她心中的業火一旦溢位,就已足夠讓這整座流波山綻開三萬紅蓮、燒個精光!
前方忽起數聲尖銳呼嘯,一陣箭羽迅疾破空而來,先於呼嘯之聲更早撲到眼前。
不消相互溝通,幾人立即提腳躍起,分別朝不同方向分散,紛紛閃身避過箭鋒。
天空無月無星。抬眼之間,只見黑暗蒼穹之下,一片高聳連綿的屋脊如一條蒼色絲線,將天與地切開。乾魁龍族的宮宇順延山勢、傍山而建,處處飛簷吊角,恍若一條巨龍傲然昂首,下一刻就要借風躍起,飛入雲層之中。
‐‐天幕之下,屋頂之上,一個傲岸筆直的身影於天地之間、迎風而立,蒼青衣袍烈烈翻飛;他手中一張長弓正彎如滿月,瞄準了這群不速之客。
玄乙全身的血液都嗡嗡沸騰,沸至極點,反而冷沉如冰鋒般凜冽。
流波山頂,夜空浩大。昊空居高臨下,面容隱在黑暗之中,只見一雙亙古深潭般的眼睛睥睨望過來。
元白緩緩抽刀出鞘,首先打破沉默:&ldo;昊空,三萬年不見,如今我登門來領教,你卻不肯認真待客,連&l;良圖&r;也不肯拿出來,只用這尋常破爛來搪塞我;莫非我竟配不上你們乾魁龍族的傳世弓箭不成?&rdo;
昊空手中一鬆,弦上又是一箭射來;同時他開口,聲音如天空層層積雲,厚重又輕靈:&ldo;元白,沒想到你還存於世間,別來無恙否?若知今夜來的是你,我必擦亮&l;良圖&r;,鄭重招待。&rdo;
元白舉刀將飛來的箭矢削斷挑落:&ldo;怎麼?你並不知我要來?我在章尾山鬧出那麼大動靜,天庭竟沒有知會你?&rdo;
昊空微微一笑:&ldo;我這裡與天庭早已沒有往來。只是山上雲障被破解,傳來了巽朔的氣息。&rdo;他漫不經心地瞟一眼玄乙和俊卿,目光卻轉向站在暗處的青竹,原本平靜的聲音透出一絲緊張:&ldo;是……風邑來了麼?&rdo;
青竹愣愣抬頭看著昊空,張了張嘴,並未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