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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驚生啊一聲, 軟軟地問:&ldo;去哪啊?&rdo;
左忱說:&ldo;外省。&rdo;
蘇驚生繼續問:&ldo;哪個外省?&rdo;
左忱說:&ldo;東邊兒那個。&rdo;
蘇驚生:&ldo;……&rdo;
這種來往不用超過兩個,蘇驚生就知道沒戲了。左忱從不曾在這方面給他失望,但她也幾乎不會提前告訴他什麼。
他悶聲說:&ldo;好吧。&rdo;
他跟著左忱靴跟的足跡, 一步一點,隨口說:&ldo;好像考完試後會換一批老師,監考老師也都是初中校區的。&rdo;
左忱沒說話,但蘇驚生知道她在聽。
他說:&ldo;剛上學那會欺負我的那個男的,他爸爸可能會來監考。&rdo;
左忱出聲:&ldo;劉漳的爸爸?劉國才麼。&rdo;
蘇驚生眨一下眼睛,&ldo;這麼久了你還記著啊。&rdo;
&ldo;……&rdo;
左忱又不說話了。
蘇驚生前趕兩步,伸手拉住她一根小指。左忱動動手,沒什麼反應。走過一條街,蘇驚生掌心的手指添到兩根,左忱還是沒有動作。
小爪子尖伸長一點,再多握住一根。
&ldo;熱。&rdo;
於是整隻手都抽出去,抄回薄風衣口袋裡,在每個人的意料之中。
這是一場熟悉至極的遊戲。
蘇驚生的手追進口袋,掏出她的手掌,重新牽住那根細長的小指。左忱皺一下眉,聲音冷淡,&ldo;別拉著我,像個男生一樣好好走路。&rdo;
蘇驚生慢慢抿起嘴,手卻沒鬆開她。
蘇驚生已經過了追問的年齡,他不再問為什麼男生不行。他知道男人上街很少拉著長輩,很少走在女人身後,很少不玩搖滾留長髮,也很少因為小說哭出聲。
這些很少不是他們不做,不會,而是不能。
男人並不是全部都願意不穿粉色,願意在鬼屋中走在最前頭,也並不是全部願意吃飯坐主桌而妻子坐廚房,只是必須如此。
好吧,也許坐主桌是有部分男人願意的,很大一部分。
那像陽/具一樣膨脹的男權。
但他天生不具備這些必須。
在試圖瞭解自己時,蘇驚生搜錯了關鍵詞,他將第三性扔上詞條,誤讀了過多的波伏娃與薩特,還有群體溺死女嬰的田野調查資料。他在選擇上微妙的走偏,卻延續了困惑,還有搖擺不定的灰度。
集體活動中,班級分為男生組女生組,蘇驚生在男生組。
所有人並不非常排斥他,好看的面孔總是能融洽氣氛。但蘇驚生常感到古怪,如同一個難以令人折服的小說女主人公,用背心褲裝武裝起來,混跡戰場,七進七出。
他是被自己童年無知硬拎上臺的大鬍子,翹著蘭花指唱老生。那身影在他人看來只是清秀無害,他卻日漸感到自卑的深惡痛絕。
說來,這些素質左忱反而比他過硬。
她比他更像一個中國當代意義下的男性。
有時放學去找她,左忱還沒結束工作,他坐在另一間屋,隔著磨砂玻璃看她對員工講事。偶爾這時,蘇驚生心中會有嫉妒漂浮,羨慕她有能選定一己道路的堅固自由,也憎恨她願他愚魯的態度。
而當她轉頭向他,快樂又總能蓋過其他所有。
蘇驚生看著對街亮燈的餐廳,手中那根高溫的尾指漸漸握到分辨不出來。他在腦海中反覆掂量,天平上稱重親密和想脫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