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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臉色仍不好看,又啜了口茶,就擱下茶盞站起身,懶洋洋地往外走去:「操心這個幹什麼?走,和太妃們吃年夜飯去。」
「哎。」嬤嬤旋即躬身,扶著她往外去。
不遠處的宮道上,皇帝沉默而行,良久沒說話。他來時帶的宮人不少,但在他步入頤寧宮時就都留在了宮門外守候。待得他出來,張俊一眼瞧出他心情不佳,立刻識趣地示意宮人們都退遠了跟著,唯獨與他一起從頤寧宮出來的顧鸞不好退開,只得安安靜靜地跟在身側。
顧鸞覺得太后所言之事或與自己有關,幾度想要探問。卻又不好問,便一壁跟著他前行一壁絞盡腦汁地思量。直至離含元殿不遠時,他忽地駐足,側首看她:「阿鸞。」
她忙也停下,抬眸聽命。
楚稷道:「……你不想去良王那裡吧?」
「不想!」她脫口而出,滯了滯,又道,「良王殿下才……才六歲。」
楚稷笑一聲:「是啊。」復又提步前行,心下輕鬆起來。
他就知道,阿鸞不可能想跟楚秩去的!
六歲的小屁孩也敢跟他搶阿鸞,做夢。
不過,楚秩童言無忌之下能說出那種話,也足見她有多讓人喜歡。
他該護好她,不能讓她被搶走。
他心下賭著莫名其妙的氣,大步流星地行上長階,進了含元殿的殿門。
殿中早已賓客滿座。九階之上唯正當中的御座空著,后妃們皆已到齊。九階之下的兩側,宗親百官也已齊至。宦官尖銳的通稟聲撞入殿中,眾人離席見禮,山呼萬歲,
楚稷徑直行上九階,落了座,道了聲:「免。」
眾人再度落座,君臣各道一番場面話,宮宴就正式開了席。顧鸞立在他身側幫他佈菜,不多時,就覺有清凌凌的目光投來。
她不動聲色地以餘光掃了一眼,是皇后正打量她。略作斟酌,索性大大方方地抬頭,福身:「皇后娘娘有吩咐?」
皇后的神情略微一僵,旋即笑道:「這位想來是顧鸞姑娘?」
顧鸞垂眸:「奴婢正是。」
這是她兩輩子裡第一次見到皇后。上一世她到御前時皇后早已離世,她對皇后知之甚少。
唯一清晰的印象,是皇后對皇長子教導甚為嚴厲,以致於後來楚稷對皇長子略顯不滿,皇長子便擔驚受怕,一度積鬱成疾,楚稷頗是費了些心思才將皇長子開解好。
現下看著皇后,倒瞧不出是個嚴厲的人。相反,皇后生了張端莊寬和的圓臉,明眸善睞,模樣和善得很。
與顧鸞視線相觸,皇后下意識地垂眸一避,繼而款款笑道:「倪氏和方氏本宮都見過,現下看著,倒都不及顧鸞姑娘合本宮的眼緣。若姑娘肯來與本宮做個伴,想必你我是談得來的。」
這話說得顧鸞提起心來。
平心而論,她自是願入後宮的。上一世將心底的那份情藏了半輩子,這一世她畢生所求便是他能成為她的夫君。
可這話從皇后口中說出來,似敵非友,讓人摸不清狀況,偏她又不清楚皇后究竟為人如何,一時便不敢貿然答話。
然不及她細作思量,楚稷就看了過去。
他打量皇后兩眼,笑了聲:「你們怎麼總想拉朕御前的人去作伴?中秋時是舒嬪要走了倪氏,如今皇后又來要她。要不這樣――」
他頓了頓,一指張俊:「讓張俊給皇后當個掌事?張俊辦事妥帖,又能說會道,去了棲鳳宮必定得力。」
皇帝說得慢條斯理,卻把皇后說愣住了。
她開那個口,是想如從前冊封倪氏一樣給皇帝一個臺階,讓他好把顧氏也送到後宮去,怎麼就扯到張俊去了?
再說,她怎麼敢要張俊,那是闔宮裡身份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