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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眼下的情形讓人很摸不著頭腦,可她也沒法去問緣何會出這樣的變故。
紫宸殿裡,皇帝自昨晚從儀嬪宮中回到殿中就面色陰沉,御前宮人見狀都提了口氣,服侍得十分小心。連倪玉鸞都不敢貿然說話,整個殿裡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響。
御座之上,楚稷手執一本奏章已有半晌,卻一個字也讀不進去。
他不知自己究竟怎麼了。
昨晚母后傳他去,苦口婆心地勸他不要太任性。那些道理他原也明白,知曉自己身在這個位子上還需多幾位皇子才穩妥,為了夢中一個不知樣貌的女子時時魂不守舍不是個事。
所以他翻了儀嬪的牌子,去了儀嬪的安和宮。
儀嬪見了他,自然欣喜,按規矩去沐浴更衣。他坐在房中品著茶等了她一會兒,但在某一次執盞淺啜的剎那,忽有莫名的畫面浮現腦海。
他看到張俊跪在他跟前說:「皇上,儀貴妃身邊的宮人什麼都招了!儀貴妃為給皇次子謀得儲位,意欲毒害皇長子,先前的巫蠱之事她也……她也牽涉其中……」
一語既了,畫面霍然消失。
楚稷錯愕抬頭:「張俊?」
立在他身側的張俊上前了半步:「皇上。」
他怔了怔:「……你適才可說什麼了?」
這句話顯是將張俊問蒙了,愣了一下才道:「下奴什麼也不曾說過。不知皇上……」
楚稷便搖了頭:「沒什麼。」說著抬手,一下下地按起了太陽穴,「約是今日看的奏章太多,累了。」
他邊按邊閉了眼,這一閉眼,更多的場景又湧至面前。
他看到儀嬪跪伏在地,扯著他的衣角撕心裂肺地喊著:「皇上,臣妾一時糊塗!臣妾……臣妾只是為了阿曜!阿曜自幼聰穎,不比皇長子差,臣妾只是為了他!」
在她的喊聲中,幾名宦侍進了殿,硬將她拖了出去。
不知為何,直覺告訴他,她該是死了。
他賜了她一杯鴆酒。
「皇上?」儀嬪的聲音在這時響起來,輕柔動聽。
楚稷抬眸看她,卻掩不住眼中的森意。
儀嬪顯然被他的目光嚇住,他索性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他回到紫宸殿獨寢,接著,噩夢糾纏了一夜。
他夢到儀嬪的許多事情,還夢到了她的孩子。他夢到那個孩子在長大後與兄長不睦,亦與他這做父親的離了心,終是在他年過半百之時謀了反。
事情敗露,他先發制人,殺了他。劇烈的痛苦卻蔓延向四肢百骸,他看到自己借酒消愁,可酒喝了那麼多,心還是痛。
那場夢最終又落回了「阿鸞」身上,他在爛醉之中隱約感覺她走到身側,為他披了件衣裳。
然後便聽到她嘆息說:「皇上別太自責。皇次子這般糊塗,或是因皇上殺了儀貴妃所致,可儀貴妃所犯本就是死罪。這些年皇上待皇次子如何,奴婢都看在眼裡。如今事情鬧成這樣……」
她的聲音也有些哽咽。
「回想過去,皇上哪一件事都沒有做錯。若真說要怪誰,奴婢說句無情的話——怪只怪皇次子這樣拎不清的性子,偏要投生在帝王家。」
醉酒帶來的混沌中,他一壁仍有自責,一壁也覺她所言有幾分道理。
若知將來會誅殺他的母親,他也會寧可沒有這個孩子。
噩夢糾纏一夜不散,不知來自何處,卻又過分真實。醒來的那一剎,他一度難以分辨現實與夢境孰真孰假,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強烈的孤寂又再次佔據了他的心神。
他剋制不住地想起,阿鸞後來走了,一方冰冷的金絲楠木棺將她厚葬進了帝陵邊的隨葬墓裡。
他失去了最後一個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