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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今日蒙難,左丞相作何感慨?&ot;這是右丞相馮去疾的聲音。
李斯嘆息道:&ot;可悲呀可悲!無道之君,奸佞之徒,沆瀣一氣,國無寧日矣!只嘆我等忠心為國,卻落得如此下場,天理何在?&ot;
馮去疾道:&ot;自古忠奸冰炭不同器,奸佞弄權,昏君當道,必然是非顛倒,鬼蜮成災。夏桀王殺關龍逄,商紂王殺王子比干,吳王夫差殺伍子胥,便是明證。關龍逄等三臣子都是赤膽忠心,但最後終未逃脫被誅殺的厄運,這都是他們看錯了物件,忠於無道之君。如今我等才能不及三臣,而二世皇帝的昏庸荒淫卻遠過於桀、紂和夫差,我因盡忠於二世而被殺,有何怪哉?&ot;
馮劫憤然道:&ot;二世屠弟害兄,殘殺忠臣,役使百姓修建阿房宮,橫徵暴斂沒有節制,其暴虐無道已引起人神共怒。我等身為朝臣並非沒有盡職,只是二世拒諫飾非,完全聽不進忠良之言。甚至以怨報德,欲置我等於死地,真是豈有此理!與其受辱於昏君奸臣,莫如以死抗爭!&ot;
李斯道:&ot;將軍嫉惡如仇,寧折不彎,令人欽佩。只是萬勿激憤用事,容當從長計議?&ot;
&ot;我等既為階下囚,還談什麼從長計議?也許就在明天,我等將像被縛的小獸一樣,無助地被他們宰割!&ot;馮劫的情緒很激動,聲音也高起來,&ot;我等死不足惜,只恐家小也受到連累。趙高兇狠無比,二世殺人如麻,秦朝無望了,天下無望了!&ot;
李斯膽怯地用木枷碰了碰馮劫,說:&ot;小聲點,隔牆有耳!&ot;
馮去疾接上來說:&ot;事到如今,左丞相還是如此膽小怕事,實堪悲也。幾十年來,丞相一直小心侍奉君王,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差池,可到頭來還不是慘遭陷害?丞相入獄,斷無生還之理,任他去吧!當今反秦者已有天下之半,二世仍執迷不悟,居然還以趙高這樣的奸佞為良佐。不久的將來,反秦大軍必將攻破都城,鹹陽宮將變成一片廢墟,只有幾隻麋鹿來往其間,遺憾的是我們看不到了!&ot;
馮去疾講到這裡,鼻子有些發酸,聲音也變得沙啞了。李斯、馮劫也深受感染,心頭襲來沉沉的悲哀。
百感交集的李斯油然想起了力佐秦始皇大定天下的日子:橫掃六合、統一文字、巡遊諸郡、修建壽陵……一樁樁,一件件,像是一幕幕活劇,翻來覆去地浮現著,重演著,他心中陣陣作痛,深覺空拋了一片忠心。他無愧地認為,在滿朝文武中,他的功績鮮有人能比,大秦王朝之所以有今天,與他的卓有成效的謀劃密不可分。他不甘心就這樣去死,他要作最後的抗爭!與此同時,他對昏庸至極的二世皇帝也心存一線希望,儘管這希望是那樣的朦朧,那樣的渺茫……
三個囚犯充滿悲憤和感傷的交談繼續了很久。多年來,他們還沒有這樣長談過,更沒有這樣敞開胸懷,肝膽相照。過去在朝中雖然關係較為密切,但敏感的官場政治卻使他們都謹慎地包裹著自己,互相戒備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今天卻不同了,他們都脫離了官場,沒有了官職,擺脫了那個使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得冷酷無情的精神上的枷鎖,第一次無所顧忌地談話,第一次袒露出自己的心扉,這實在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一次久違了的機遇。只是,這機遇來得太殘酷、太悲涼、太悽慘了。
囚室內漸漸明亮起來,大概該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了。
&ot;吱扭--&ot;獄卒推開了沉重的木柵門,隨即拎來了一個骯髒的食盒。
&ot;吃吧。&ot;獄卒說,然後就開啟那食盒。
黑糊糊的飯菜像豬狗食,李斯一陣作嘔。他沒有一點食慾,又不禁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