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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開設了《東洋哲學史》、《美術略論》、《海軍軍制學》、《英文文法》、《佛學》等課程。
6月21日,魯迅來到宣武門象坊橋的法律學堂,開講他的《美術略論》,聽者有三十人,但講的內容對有些人似乎還很隔膜,引不起他們的興趣,中途退出課堂的竟有五六人。6月28日又講了一次。7月5日,他第三次赴講演會時,其他講員都請了假,而竟無一個聽者。魯迅只好失望地返回。原來這時,提倡美育的蔡元培提出辭職的訊息已經傳開,既然美育的提倡者走了,那麼美育的學員也就覺得沒有聽講的必要了。
蔡元培被迫辭職之後,袁世凱的親信範源濂代理教育總長,美育的提倡隨即夭折。在蔡元培走後一個星期,北洋軍閥政府召開臨時教育會議,在“教育宗旨”中刪除“美育”。魯迅對這種愚蠢到沒有足夠的知識水平來認識美育意義的人,非常氣憤。他在7月12日的日記上寫道:“聞臨時教育會議竟刪美育。此種豚犬,可憐可憐。”連這麼一點革新也要抹掉,真是豚犬之行。魯迅難以忍受這種橫暴,他不顧教育會議的決議,在會後的第三天,又到原定的地點繼續進行講演。這次講演,課堂裡開始只有一個人,但他還是認真地講吓去,聽者陸續而來,增至十人。魯迅深切地感到,提倡一點新的東西,在舊思想傳統盤根錯節的中國社會里,真是太艱難了。
到北京之後,儘管他竭力鑽進古籍中去尋找慰藉,然而,他畢竟生活在紛紛擾擾的社會中,許許多多不合理的、令人氣憤的事情不能不使他感到煩惱。北上兩個月,他時時陷入苦悶的煎熬中。在他講了《美術略論》最後一課之後,一個不幸的訊息,把他推進了更深的苦悶與悲哀之中:他那位正直、憨厚的友人範愛農死了。魯迅到北京之後還接到過他的信,常常衷心地緬懷著這個誠實然而力量單薄的友人,也想在北京為他找個可以餬口的工作,但是沒有成功,魯迅常常懷著愛莫能助的悲哀。他知道,在他離開紹興之後,接替他擔任校長的是一位孔教會會長,而這位會長上臺不久,就革掉了學監範愛農。範愛農失去了職業,又被推回到革命前的卑微境地。他寄食在一位熟人家中,由於貧寒和寄人籬下,很少有人和他交往,人們也不願再聽他的空洞無謂的牢騷,他感到萬分寂寞。他的窘困景況,魯迅是有所瞭解的,然而卻沒有想到,革命後還不過半年,他竟突然死去了。為什麼死得這樣突然?是真的落水而死的嗎?不,他明明是游水的好手,決不會像落葉那樣輕易地被波濤捲走的,一定是不合理的黑暗吞食了他。魯迅深情地懷念著這位善良的朋友,為他的死感到深深的悲痛。範愛農的面影,一天,兩天,三天,總是徘徊在魯迅眼前,似乎在向他悲訴,向他呼喚。第四天晚上,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魯迅沉思地凝視著眼前的雨夜,想著這血淋淋的大地上的爭奪、權謀、鬧劇和悲劇,想到正直、忠厚的友人,已被橫暴的黑暗所吞沒,他悲憤極了。於是,提起筆來,寫下了《哀範君三章》: 風雨飄搖日, 餘懷範愛農。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在寂寞中掙扎的歲月(4)
……
海草國門碧,多年老異鄉。
狐狸方去穴,桃偶已登場。
故里寒雲黑,炎天凜夜長。
獨沈清冷水,能否滌愁腸。 這是真正的悲劇呵!這位朋友是在他所憧憬和追求的革命到來之後被現實的黑暗所吞沒的,魯迅怎能不感到格外的悲憤!
然而有什麼摧枯拉朽的強大力量足以掃除這苦難土地上的寒雲與長夜呢?這種力量隱藏在什麼地方呢?魯迅不知道。他感到迷惘,感到寂寞,感到無以救國的悲哀。他陷入了更深沉的憂鬱、更濃重的苦悶之中。
為了排遣這種憂鬱和沉悶,不使生命虛度,他把工餘的全部時間都用來輯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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