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第1/2 頁)
木哥兒正在外院撅著屁股刨土, 冷不丁見到父親,睜著小眼睛琢磨「這人是誰」。原本他只會叫「娘」, 不知怎麼地, 突然開了竅,清晰地扯著脖子喊一聲「爹」。展南屏高興得合不攏嘴,把大胖兒子高高舉起來,「好小子,再叫一聲。」
木哥兒卻不肯了, 嬉笑著在他頭頂手足舞動,口水流得老長。
風塵僕僕的展南屏拎著木哥兒回內院,一鬆手, 小傢伙兒就邁著小短腿噔噔噔穿過院子,攀上臺階, 跨過門檻,一溜煙鑽進正屋「娘,娘!」
屋子裡的紅葉忙把手裡衣裳塞進藤筐, 拽過一塊薑黃色的舊包袱皮蓋上, 奔到鏡邊理理鬢角, 拽拽衣裳, 歡天喜地拉著兒子迎出去, 「怎麼走了這多天!」
展南屏把手裡的包袱往臺階一扔, 一把抱起紅葉, 在院子裡面轉個圈。紅葉歡叫一聲,緊緊摟住丈夫脖頸,眼淚都出來了。木木激動地圍著兩人轉,伸著胳膊也要抱「爹,爹!」
一家三口玩耍半日,回到屋裡,三丫去燒水,展南屏換了衣裳,指使二丫「帶這小子找二叔玩」。
提起二叔,木哥兒來了勁,鬆開牽著紅葉的手指轉身便跑,二丫咯咯笑著跟著。
展南屏到門口看看,把屋門一關,拉過門閂掛上,試著推了推。紅葉吃吃笑,「大白天的,也不怕別人笑話。」展南屏一邊親吻她嫣紅的臉頰,一邊摟著她往裡間走,「大白天怎麼了,夫妻敦倫,人之常理,聖人的話,誰敢笑話?」
衣裳一件件落在地上、床頭,紅葉滿頭黑髮灑滿鴛鴦戲水枕頭,雙腿纏上去,在丈夫健壯結實的胸膛咬一口。
三丫在廚房燒了熱水,用壺拎回來準備沏茶,再一瞧,青天白日的屋門關了,竊笑著把水壺放到石榴樹下,回廚房去了:要炸花生米拌白菜絲,要去外院廚房買肉回來,事情很多呀。
當晚外院坐了一屋子人,木哥兒在桌子底下鑽來鑽去,啃醬肘子,舔祖父酒杯,爬二叔脖頸,嗷嗷叫著被紅葉拎回屋子。
七夕紅葉做了各色巧果,大的送人,小的用紅繩串起來,給木哥兒掛在脖頸。木哥兒邊走邊吃,弄翻了擺祭品的長桌,拿著結網的黑蜘蛛(喜子)滿地跑,把兩個丫嚇得不輕。
正準備投針的紅葉板起臉,揍了兒子兩巴掌,木哥兒哭得鼻涕都出來了,足足三天只要爹爹二叔祖父和外祖母,不要娘了,紅葉樂得清閒。
再過幾天,展南屏對兄弟說,「我問過世子爺,夫人這幾天不爽利,中元節在府裡。我和你嫂子出門走走,你留下看家吧。」
也就是看侄子了。
展衛東一蹦八尺高:「憑啥?我也要出門,我脫不開身,你找爹爹吧。」
展南屏掃他兩眼,「怕爹有事。你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找點事做。」
一年一度的中元節,展衛東也想出門玩耍。「你們出門耍,讓我看你兒子?哪門子的道理?」
展南屏忍著笑,肅然說「誰讓你沒兒子。若是不服,娶個媳婦回來,生個兒子,便沒人指使你了。」說完倒背著手走了。
展衛東覺得,兄長和爹爹像個十足十。
話是這麼說,中元節那天,展衛東早早和幾個單身護衛走了,紅葉把兒子留給母親,穿一件月白色右衽夾襖,石榴紅六幅湘裙,戴上丈夫送自己的紅漆繪梔子花梳篦和丹姐兒賞的珠花,光鮮亮麗出門去。
說起來,自從紅葉嫁給展南屏,逢年過節能去大相國寺拜一拜,中元節還沒出來過:十四年她懷著孕,十五年木哥兒還小,今年是頭一遭。
「還要去廟裡嗎?」展南屏租了輛平頂馬車。
紅葉挽著個小小的包袱,裡面是親手做的點心和糖果,「要的,一定要去的。」
展南屏不是虔誠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