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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個夜晚,我與應寬懷登上公寓最頂樓,拎著一打啤酒與一大包滷味,想要“舉頭望明月,低頭喝爛醉”一番,後來才發現啤酒的酒精含量低,根本醉不死人,頂多讓不諳酒量的我們落了個微醺的下場:而且舉頭也看不到明月,今天是農曆的初五,我們卻連月牙兒也找不到。臺北的汙染之嚴重,可能比我們所能想像的還多更多,要不然就是頂頭有一大片烏雲掩著。反正,看不到明月。
傷景尋愁總要找一個藉口。應寬懷是為了他那愛不到的女子,表白了也不被接受的真心。而我呢?唉……人為什麼不能因為想醉酒而去喝酒,非要找失意來伴佐呢?
既然如此,好吧,我在哀悼我未能完成的遊戲,嘲笑我的落荒而逃。然後因為沒有膽去幻想樓公子的面孔而麻醉自己。
“任穎,你看看我,我有什麼不好?”
紅了雙眼的應寬懷不知是否為酒精的關係,而問出的話卻相當清醒。
我垂死地吊在陽臺欄杆上,雙手晃在外邊,以腰支撐著,頭尾成天平的兩邊在擺動,一如翹翹板。
“老兄,您又有什麼好?”
他滑坐在地上,背靠欄杆,有些沮喪地說:
“我小有名氣,可以賺許多錢,然後忠心於一個女人,不會變心;我會買房子、車子、愛家,新好男人不就這麼被宣揚著的?”
“新好男人就配新好女人吧!不能配壞女人。壞女人是用來搭配花心蘿蔔那一類”鍋子“的。”我晃得頭暈,只好也收回頭手,與他並坐在一起,接著又道:“你呀,只是搞錯了物件。”一如之前“愛”上我的方慎哲,真是莫名其妙透了。
他呵呵低笑,雙掌埋住面孔,不知笑聲中是否有哽咽的成分。
我伸出手,搭在他肩上,抬頭望著烏嗆嗆的天空。
“如果我流淚,你會笑我嗎?”他悶著聲。
我笑問:
“你會介意被我笑嗎?”
“我才不介意!”他昂起頭,面孔朝天。
我看到眼淚滑下他的頰。
身為藝術家就有這點好處,隨時表現自己的真性情,世俗眼光於他無妨。
“任穎,好女人不見得是我需要的。但我顯然沒有當壞男人的特質。”
“是呀,你壞不起來,也討厭肉慾橫陳的感覺,也不會勾三搭四,你要的是精神層面的東西。也就是說,如果我媽如果突然對你熱情放蕩地像個卡門,你包準會落荒而逃。”
“我不知道,我沒想過。迷住我的是她的氣韻舉止,不是肉體與熱情。”
我拍拍他:
“所以得不到對你而言才是一種幸福。快快下樓去創作吧,把你的悲傷化為藝術,才不枉你的才情與傷心。”建議給得相當實際。我們壞女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安慰,更不會因為他暗戀的物件是我媽而認為有義務開導他,那反正是他的事,安慰他其實是沒用的。
我起身,往樓梯走去。
“你要睡了?”他問。
我向他揮揮手:
“別忘了我後天要去英國了,我得開始打包行李,清點需要的東西,明天好上街去買。”
“哦,那,晚安。”
灰暗的夜空適合留給傷心人去對照呼應,而我,就不必了。我這個沒肝少肺的女人是不會有什麼傷心事的。
走到應寬懷住的樓層,突然又不想進去了。我抬起手中的鑰匙,七、八隻之中,唯一一隻金色鑲一顆小貓眼石的鑰匙正是我已五日未曾回去的地方。
摸到牛仔褲中有幾張鈔票,我毅然往樓下踩去。深夜十二點半了,回去向我的小窩告別吧!
如果我曾經怕被糾纏而落荒出走過,相信到了今天一切也該終結了吧!不會再有樓逢棠,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