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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齣苦劇,在約克&iddot;黑特的屍體從海灣裡撈起來以後兩個多月後開場。
開始的時候,看不出什麼徵兆。黑特太太的管家兼廚娘阿布寇太太,慣例在每天下午飯後,替露易莎&iddot;卡比安準備一杯蛋酒奶。蛋酒奶這檔事純粹是老太太虛張聲勢,露易莎除了心臟稍弱以外,身體健康得很,而且年四十免不了虛胖一些,其實並不欠缺蛋白質。但是黑特太太的旨意不可違抗,阿布寇太太只是個下人,哪裡敢吭一聲;露易莎在她母親的鐵腕控制下也溫馴得可以,每天午飯後,就盡責地到一樓餐廳飲用這杯母賜甘露。這項長期習慣所具有的重要性,我們會在以後的事件看出端倪。連做夢也絲毫不敢違背老太太命令的阿布寇太太,總是把盛蛋酒奶的高玻璃杯擺在餐桌的西南角,離桌沿兩英寸遠‐‐露易莎每天下午總能恍如可見地找到,毫不遲疑地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悲劇,或者應該說幾近悲劇,發生的那一天,是四月一個氣候溫和的週日,一切如常……直至事件爆發。 下午2時20分‐‐薩姆巡官在事後小心查證了確切的時間‐‐阿布寇太太在屋後廚房調好蛋酒奶(在警方詢查時,她怒氣沖沖地透露了作料內容),親自以慣用的託盤把飲料送到餐廳,擺在餐桌西南角,離桌沿兩英寸,然後,職責已畢‐‐離開餐廳返回廚房。她作證指出,她進餐廳時,裡面空無一人,她在擺放蛋酒奶的時候,也不見任何人進來。到此為止一切明晰。
其後發生的事就有點難以重建,警方所得的證詞並非完全精準。其中有一段人仰馬翻的混亂時間,沒有一個人能客觀冷靜地觀察並指陳確切的位置、言語和次序。薩姆巡官只能勉為其難地推斷, 大約是2時30分的時候,露易莎在鐵腕老夫人的陪同下,從臥房出來,下樓到餐廳喝蛋酒奶。她們在走廊停下腳步,女詩人芭芭拉&iddot;黑特隨她們下樓,也在她們身後止步觀看,事後她說不上來為何如此,僅能說她模糊地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在此同時,康拉德懦弱的小妻子瑪莎,也滿面憂色地從屋後某處走下走廊。瑪莎嘴裡正無力地叨唸:「傑奇跑到哪裡去了?他剛剛又到花園踐踏花草了。」她也在那一秒間,在走廊停下腳探頭張望。
恰巧還有第五號目擊者,他也探首餐廳看見事件的經過。這位就是獨腳老海員,崔維特船長,黑特家的鄰居,曾經陪伴老太太和康拉德於兩個月前到陳屍所去悼亡認屍。崔維特船長在通餐廳的兩道走廊中的第二道出現‐‐不是可以看見主要穿堂的那一道,而是看見緊接餐廳的圖書室的那一道。
他們最初目擊的景象並無任何出奇。瑪莎的大兒子,十三歲的小個子傑奇,獨自在餐廳裡面,他手上正握著那杯蛋酒奶,兩眼盯著杯子。老太太怒眼圓睜,開口斥喝一聲,傑奇畏罪地轉頭,立即察覺眼前的觀眾,他鬼靈精的臉孔突然扭曲,一股決心惡作劇的神情躍上狂野的雙眸,他把玻璃杯舉到唇邊,迅速吞下一大口奶漿。
接下來的是一片混亂。瞬息之間‐‐就在他祖母趕上前去,惡狠狠地一巴掌打了小男孩的手,尖聲怪叫:「你明知道那是露易莎姑姑的,你這臭無賴!我告訴你多少次不要偷她的東西!」同時‐‐傑奇摔掉杯子,精明的小浪子臉大驚失色。玻璃杯跌破在地板上,蛋酒奶灑得餐廳的排磚上到處都是。然後,那兩隻在花園搞得滿是汙泥的手往嘴上一捂,開始號叫起來。所有人都驚慌失措,他們頓時領悟,那不是耍賴的哭叫,而是道地的、炙痛的哀號。
傑奇單薄倔強的身體開始抽搐,兩手痙攣,他痛楚加劇,喘息粗重,臉色出奇地灰黯。他尖叫著,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