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夜半鐘聲(6)(第1/2 頁)
婉晴來到鍾畔,道:“凌大哥,待會你自蓄銳,莫要說話,只見鍾毀,便即衝出。”凌欽霜但聽喧譁愈盛,道:“婉兒,你不必管我,快走吧!”焦急之中,自有一絲悵惘。婉晴心兒一顫,道:“凌大哥,你放心。婉兒雖然大膽,卻也有自知。記住我說的話。”
這時間,眾兵丁已至院中,見得樹折根斷,正自大譁,忽聽一聲尖叫,登時一寂。有人道:“像是個娘們。”有人笑道:“廟裡怎有娘們?”先一人道:“就不許是尼姑?”吵嚷間擁入鐘樓,卻見一名黃衫少女坐在地上,柳眉如煙,星眼含笑,一時俱都呆了。
婉晴盈盈起身,微微笑道:“大家風塵僕僕,可是來燒香禮佛麼?”眾兵聽她笑語如珠,不覺飄飄欲仙。忽聽一個聲音道:“丫頭何人,緣何在此?”那聲音好似鴉啼,沙啞之極。眾兵不覺生怒,紛紛罵道:“這廝是誰,恁煞風景!”那聲音冷冷傳來:“我!”眾兵望時,登嚇得魂不附體,忙自讓開,均顫道:“火賀……火賀大人。”
那火賀大人哼了一聲,徑自入內。見這人尖眉鼠目,一束淡藍頭帶隨風微擺,衣領繪了朵菊花,透著淡淡光暈,腰懸一把長刀,鯊皮吞金的鞘上刻著四個篆字:“悲風輕寒”。
婉晴笑道:“原來是火賀三郎大人,小女子久仰大名。”火賀三郎面無表情,道:“丫頭識得我?”華語頗為生硬。婉晴道:“不識。”火賀三郎哦了一聲。婉晴道:“但東南雙刀,赤血悲風,又有哪個不識?”火賀三郎哼了一聲。婉晴道:“只嘆絕世悲風,卻淪與赤血並論,當真可悲。”
火賀三郎臉上肌肉微微顫動,道:“姑娘何人,緣何至此?”婉晴聽他口氣略松,眼波流轉,笑道:“我不想說。”火賀三郎淡淡道:“這由不得你。”婉晴淡淡道:“大宋疆土,由不得我,便由得東瀛匹夫?”火賀三郎小眼乍露兇光,一閃而沒,說道:“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婉晴聽他華語生硬,卻偏要掉書袋,倒是不易,雖居虎狼之群,卻有心戲耍於他,便道:“子非華人,緣何為仕?”火賀三郎微露神傷,道:“世事無常,不得不爾。”
婉晴笑道:“彼此……”忽又連連搖頭,“非也。”火賀三郎一怔,他居中原已久,“彼此”“非也”之意皆懂,卻從不知二詞竟能一併來說,怪道:“你說什麼?”
婉晴笑道:“你問我奈何從賊,我說得很清楚啊。”火賀三郎不禁撓頭,口裡嘰哩咕嚕,也不知說些什麼。婉晴知他所言必是倭語,嫣然一笑,朗朗道:“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剛柔斷矣。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竟而滔滔不絕背起《易傳》來。
火賀三郎越發一頭霧水,聽了半晌,不由得頭昏腦脹,拽過一名軍士,哇哇叫道:“她說什麼?”眾兵早為婉晴絕色嬌音所迷,卻哪有心管她所言之意?那兵受痛,如夢方醒,見得火賀三郎一臉怒容,不覺駭道:“媽呀!”火賀三郎氣急敗壞,一把將他丟到院中,見得眾兵神情,不由怒不可遏。
婉晴卻兀自滔滔不絕:“……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火賀三郎哇哇叫道:“丫頭,再不識抬舉,休怪無情。”
婉晴自顧拖延,忽聽火賀三郎之言,心念一轉,便即而止,佯露驚懼之色,倒退幾步,顫聲道:“你兇什麼,不懂憐香惜玉麼?”說著雙頰生暈,竟而淚珠瑩然。眾兵見狀,越發心癢,一時前推後擁,無奈上官在前,不覺齊齊嘆息。
火賀三郎道:“哭得什麼,好好回話,我不傷你。”婉晴拭去淚痕,道:“回什麼?”火賀三郎道:“那‘彼此非也’卻是何意?”
婉晴本道他會問及反賊去向,正自盤算如何胡說八道一番,卻不料他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