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汩流動的聲音——在奶牛旁邊,在撇奶油的時候,在製作黃油的時候,在製作乳酪的時候,在孵蛋的母雞中間,在生產的母豬中間——過去從來沒有一個擠奶姑娘被這樣一個男子求過婚。
苔絲也知道她必定要抵抗不住了。無論是認為她從前那次結合具有某種道德的效力的宗教觀點,還是她想坦白過去的誠心願望,都再也抵擋不住了。她愛他愛得這樣熱烈,在她的眼裡,他就像天上的神一樣;她雖然沒有經過教育培養,但是她卻天性敏慧,從本能上渴望得到他的呵護和指導。雖然她心裡不斷重複著說,“我決不能做他的妻子,”但是這也都成了毫無用處的話。她這種內心的說話,正好證明她冷靜的決心已經遇到了問題,不能繼續堅持了。每當她聽到克萊爾開始提到從前提到的話題,心裡頭不免又驚又喜,渴望自己改口答應,又害怕自己改口答應。
他的態度——只要是男人,誰的態度不是那樣呢?——那完全是一種無論在任何情況下,無論發生了什麼變化,無論遭受到什麼指責,無論在她身上發現了什麼,他都要愛她、疼她、呵護她的態度,於是她的憂鬱減少了。時令正在接近秋分,儘管天氣依然晴朗,但是白天的時間變得更短了。在奶牛場裡,早晨點上蠟燭工作已經有了好些日子;有一天早晨三四點鐘的時候,克萊爾又一次向她求婚。
那天早晨,她穿著睡衣,像往常一樣來到他的門口把他叫醒了;然後再回去穿好衣服,把其他的人也叫醒了;過了十分鐘,她就拿著蠟燭向樓梯口走去。同時,克萊爾也穿著短袖襯衫從樓上下來,在樓梯口伸著胳膊把她攔住了。
“喂,我的嬌小姐,在你下樓之前,我要和你說句話,”他。不容分辯地說。“上次我跟你談過以後,已經過去兩個星期了;這件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你一定得告訴我你究竟是怎樣想的,不然的話,我就不得不離開這幢屋子了。我的房門剛才半開著,我看見你了。為了你的安全,我必須要離開這兒才行。你是不明白的,怎麼樣?你是不是最終答應我了?”
“我才剛剛起來,克萊爾先生,你讓我談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早了點兒?”她賭氣說。“你不應該叫我嬌小姐的。這既殘酷又不真實。你再等一等吧,請你再等一等吧。我一定會在這段時間裡認真地想一想的。讓我下樓去吧!”
從她的臉上看,她倒真的有點兒像他說的那樣在撒嬌了,她努力想微笑起來,免得她說的話太嚴肅。
“那麼叫我安琪爾吧,不要叫我克萊爾先生了。”
“安琪爾。”
“親愛的安琪爾——為什麼不這樣叫呢?”
“那樣叫不就是說我答應你了嗎,是不是?”
“不,那只是說你愛我,即使你不能嫁給我;你不是早就承認你愛我嗎?”
“那好吧,‘最親愛的安琪爾’,要是我非叫不可的話,”她低聲說,一面看著蠟燭,儘管心裡猶豫不定,但還是撅著嘴巴,做出調皮的樣子。
克萊爾下了決心,除非她答應嫁給他,他是不再吻她了;但是看見苔絲站在那兒,身上穿著漂亮的擠奶長裙,下襬紮在腰裡,頭髮隨便地盤在頭上,等奶油撤完了,牛奶也擠完了再梳理它們,這時候他的決心瓦解了,就用他的嘴唇在她的面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她趕忙下了樓,再也沒有看他一眼,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其他的擠奶女工已經下樓了,所以這個話題他們,就誰也不再提了。除了瑪麗安外,所有的人都用沉思和懷疑的目光看著他們兩個,在破曉的第一道清冷的晨光的映襯下,早晨的蠟燭散發著憂傷昏黃的光。
撇奶油很快就結束了——秋天來了,奶牛的出奶量減少了,所以撇奶油的時間也就越來越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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