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南園賦殘雪(第1/3 頁)
輕寒著背雨淒淒,
九陌無塵未有泥。
還是平時舊滋味,
慢垂鞭袖過街西。
——韓偓《初赴期集》
——————————————————
「貽孫。」崔寬急忙問候對方。
而崔佑甫摁下他手裡所持的牓子,低聲說「稍安勿躁,高嶽能過這場覆試,也肯定是會過堂的。」
所謂「過堂」便是新進士在去知貢舉的主司家「謝恩」後,在主司的帶領下,再去尚書省都堂參謁宰相。
對崔佑甫的話,崔寬是將信將疑,可對方緊接著說道「你不用上開延英的牓子,因今日早朝後聖主是肯定要召對延英的。」
這時皇城尚書省西面的子亭內,高嶽以下十多名進士盤膝坐在那裡,這裡本是諸省的官員公務之餘,來此享受下閒暇的,亭外就是片空曠地,被種上了各色植物花卉,現在卻成了這群進士等待覆試之所,四面被圍棘堵住,還有南衙子弟把守。
故而昨日下午直到今日凌晨,鄭絪是沒有心思觀賞亭子外風景的。
鄭絪現在的心思很複雜,一方面他也沒想到事態會鬧到現在地步,居然由聖主下敕,要求所有人覆試於尚書省亭子,如果高嶽名不符實,那下場就是一個,慘遭杖殺;另外方面,鄭絪覺得這也是自己登為狀頭的好機會,春闈時沒能證明的,此刻他要向世人好好展示出來。
想到此,鄭絪眼神複雜地看了下高嶽:
只見高嶽的髮髻有些散亂(這時他頭髮已完全長出來),但精神卻很鎮靜,方才尚書省庖廚送來的食物,現在被他吃的只剩下幾個光溜溜盤子,幾名韜奮棚的都圍坐在他面前,正在擬寫判文呢。
而之前,高嶽和這幾位先是站在亭子外的小空地上,齊齊打了番五禽戲,可以說即便到這裡,他們還是嚴格遵守棚課格,絲毫沒有慌亂之處。
「高嶽你」鄭絪忍不住發問。
「鄭郎君何事,是要還我棚十貫錢了嗎?」高嶽在那裡,頭也不抬,握著筆淡淡地回答說。
鄭絪只能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
於是乎他們繼續在靜靜等待著。
朝會之後,皇帝李豫果然召對延英,這次特地讓散騎常侍蕭昕參加,殿內李豫便問蕭昕可接到了自己墨敕了?
「臣定不負陛下所託,竭力做好覆試。」
這時常袞也插了句嘴,似乎是在警醒蕭昕,「蕭散騎定要激濁揚清」
而李豫對蕭昕說的話則是:「科考貢士乃我唐選賢之制,蕭散騎絕不可以使其墮名。」
言畢,皇帝居然讓常袞和崔佑甫等先出去,因為下面是他和蕭昕兩人私密商議的時間。
李豫對蕭昕說了自己真實的想法,而蕭昕也急忙承應,接下來李豫問蕭昕確定好了覆試的題目了嗎?蕭昕便說了出來,李豫皺皺眉頭,又問「此題是否過於衰殺(和我大唐力圖恢復煌煌氣象的目標不太吻合)?」
「題目並不重要,關鍵看舉子的應答是否有昂然之氣。」
「唔。」李豫聽到蕭昕如此說,便點了點頭。
不久,尚書省西子亭之內,這群進士很快就聽到了迴廊那邊傳來的腳步聲,心知覆試的主司馬上就要來到了
亭子四周的圍棘和場地上,悉悉索索又開始落下春雪,高嶽抬頭望去,不如那日春闈的大,大概是最後場「桃花雪」了:長安很快就要迎來溫暖的孟春季節。
其實他方才面對鄭絪的鎮靜,有一半也是硬撐出來的,為了是不讓衛次公、劉德室、獨孤良器等友人緊張,緊張什麼?還用說嘛,雖說自己現在能寫賦,但先前那也是潘炎提前將「以竹為賦」的題目洩露給自己,自己回去是好好準備的,而覆試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