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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近乎絕望的虛空感驚醒,才發現天光已經大亮了。
轉頭見到黎蘅搬凳子坐在床邊,正修改手裡的一份檔案。床頭放了水杯,還騰騰地冒著熱氣。與夢裡的那些生活全沒有半點相似,簡書卻忽然感到一陣心安。黎蘅彷彿有感應似地抬頭看了一眼,正見簡書撐著身子坐起來,於是也上去搭了一把手,讓人靠著床頭坐穩,又把水杯遞上去。
等簡書端著杯子一口口喝起水來,黎蘅才踟躇著開口:「對不起,昨天……還是不應該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裡,還有這些,我、我都不知道……」
簡書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才見左手高高挽起的袖子下面露出了許多觸目驚心的傷口。包著紗布的那處讓他想起刀刃擦過皮肉的痛楚,非常痛,讓人恐懼的痛。其實當時的任何一刀,只要再深一點點,大概就能永遠解脫了,可為什麼就是做不到呢?
為什麼呢?
見人沒有回話,黎蘅又道:
「阿書,我知道你很痛苦,醫生說這個病不好治,生活質量會下降,而且我照顧得也特別不好,我知道,這個請求可能強人所難了,但是……但是,你能不能再堅持一下,能不能,至少活下去……」
他聲音很輕,一如既往的溫柔,卻字字千鈞砸在簡書心上
如果要找一個繼續掙紮下去的理由,他想他現在大概有了。
「想什麼呢,」簡書笑道,「我沒準備自殺。還有這些傷,也不是故意弄的,晚上背疼得厲害,忍不住轉移一下注意力而已。」
黎蘅愣愣地看向簡書,入眼是他雲淡風輕的笑容。
「那昨晚……」
「沒想到這刀那麼鋒利,幸好你回來得及時,要不真沒命了。」
這託詞不是一般的糟糕,簡書自己也知道,卻找不出更適合的話告訴他,自己只是在手起刀落的那一刻,忽然就捨不得走了。
這許久以來的溫暖、終於降臨的希望,死亡豈不是要把它們全都抹銷?也更加擔心如果阿蘅回來看到這個場面,會不會也像那時的自己一樣,被絕望和無助扔進萬劫不復的深淵呢?
若是那樣,不就辜負了他陪伴至今的那份真心嗎?
黎蘅自然不會傻到相信這種藉口,水果刀天天都在用,怎麼可能不知道輕重?但他願意相信,今天還能看到醒著的簡書,至少說明他也有能夠支撐著活下去的理由,不論那是什麼、是否與自己有些關係,那都足夠讓黎蘅感到欣慰了。
沉默了一陣,見黎蘅仍沒有說點什麼的打算,簡書便主動打岔道:「好餓啊,有早飯嗎?」
「我弄了一點紅糖大棗粥,要不先喝一碗?」
「啊?你有看過哪個大男人吃那種東西的?」簡書失笑。
黎蘅自然明白簡書的心思,這個人,從來不願身邊的人因自己而不開心,這麼些年,他果然仍是這個老樣子。想到這些不由胸口一暖,旋即也笑了:「補血的,吃東西還分什麼男女?好吃又有用不就得了?」說著便往外走去。
剛到門口,簡書就出聲叫住了他,唇角仍掛著笑,語氣篤定:「阿蘅,我答應你,以後不會了。」
以後不會了。
這大概是黎蘅一生聽到簡書說的,最動聽的一句話。
甚至好過情人間所有曖昧的耳語。
第6章 伍、詞不達意
(16)
六月,黎蘅和簡書收到了梁潛川婚禮的請柬。
新娘是那個叫小小的女孩,印在請柬上的那張結婚照,她笑得很甜美,如同每一個經過熱戀順暢地走入婚姻的小女人。
彼時簡書的病已有了很大進展,從那晚的事情以後,他明顯變得主動了許多,黎蘅看得出來,有時即使不想說話,他也會逼圌迫自己多講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