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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殃殃看見是古阿霞,突然淚崩,說:「對不起,我們很盡力了,可是還是失敗了。」
「是失敗了沒錯,可是素芳姨不要你這樣。」古阿霞上前去,坐在階梯,摸著他的手,「你這樣讓素芳姨走得不安心。」
古阿霞扶著豬殃殃回到屋內。屋子凌亂,堆了從尼泊爾運回來的登山工具,如雪地眼罩、雪斧、雪鞋、保暖衣物與帳篷,古阿霞猜測登山揹包內的罐頭或食物放太久而發出臭味,顯然山難發生後震撼隊員,無暇顧及。屋內另一個角落,堆滿了成堆的罐頭與泡麵,是當初靠古阿霞高呼募來的。豬殃殃這幾天來是靠那些食物過活,他把泡麵袋撕開來幹吃,罐頭卻沒動。
對於冒著風雨遠途回來的朋友,熱食是最大的撫慰。這是古阿霞的祖母留下的諺語。她記著,更抓住時機做了,從食物堆翻找出泡麵,然後到陽臺去找些野菜。生機盎然的盆栽長滿了龍葵與土人參──豬殃殃登山時,樓上住戶按時從陽臺往下灑水幫忙照顧。古阿霞弄了盤炒龍葵泡麵,燉了碗土人參蛋花湯,上桌時,只見豬殃殃低頭的發旋,抬頭後只剩空盤與碗。
豬殃殃吃飽了,愣了幾秒,排毒似嘆了口長氣,什麼都回神了,「我是不是很窩囊?」
「十分鐘前是這樣。」
「現在帥得冒泡,可樂加沙士。」小墨汁說。
「當我離開你家的門,你有很大的機率回到十分鐘前的樣子,」古阿霞知道自己不可能常來這給他打氣,「我剛認識一個老兵朋友,住在玉山下的排雲山莊,你去待幾天,幫他修步道,他會跟你講素芳姨的故事,好嗎?我希望你能馬上出發。你這種喜歡大山的人,除了工作,絕不喜歡在城市,去山裡吧!」
豬殃殃點頭,起身從登山揹包倒出拉拉雜雜的東西,撿出一包用塑膠袋包妥的物品,說:「這是素芳要給你的。」
那是尼泊爾籟簫與一個手鐲。籟簫有紙紮似的小白花,蓮座狀似花瓣,這種東亞共享的植物和臺灣的籟簫略微不同,相同的是秀麗的小花兒永遠暫停在盛開之際。古阿霞開啟,聞到一股清香,肺腑沁涼。
「那是在天坡崎(tengboche,3867公尺)摘的,籟簫的花期還沒來,當地一個小孩把去年的整包花給素芳。這花能一輩子清香,給人幸福。素芳把它放在喇嘛僧院,聽了清晨的經聲與手搖『瑪尼』轉經筒的聲響。」
「我不會拿來泡茶。」
「至於交代手鐲,這是在攻頂前的最後一個營地:第四營區(uth l)的事了。她脫下那個金門 f104戰鬥聯隊合送的飛行氧氣面罩,安靜呼吸。這種練習是受到不久前奧地利人哈伯勒首次不用人工氧氣筒登頂。這是痛苦的練習,每幾秒她會幹咳,第四營區有八千米高度,氧氣只有平地的三分之一。要是沒有人工氧氣輔助,心跳加速,意識下降到無法背完九九表,呼吸時都痛,每口氣幾乎從脖子的傷口漏掉似的。她接下來的乾咳更嚴重,我才發現她是在說話,卻被帳篷外從昆布冰河刮來的強風打擾。」豬殃殃坐在藤椅講,這時停頓下來。
「她說了絕望的話?」
「不是,而是一種希望。她脫下手套,拿下手鐲,要我交給你。她一邊咳一邊斷續地說,要是你成為她的媳婦,這是福氣;如果不能,這是緣分。總之她要把這隻手鐲送給你。」
素芳姨去登山之後,不曉得古阿霞與帕吉魯之間的情感變化。古阿霞把手鐲從籟簫花朵堆拿出來,戴上手腕。人世間的搖擺,佛說緣分,耶穌說安排。這世界奇妙的變化讓手鐲落在古阿霞的掌心了。
「她把手鐲給你,左手腕空了。我把在南崎巴札(nache bazar,3450公尺)的藏族市集買的鳳眼車磲菩提念珠,送給她。我隔著吸住整張臉的氧氣面罩,對她說,不要讓手腕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