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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眉不甘願地點點頭,方娉婷示意她回屋搽點藥膏。院落裡只餘她一人,她的目光掃向遠方的那棵連理樹,遍地生根,枝繁葉茂。
她知道,自己終究變了,人心終究易變。
或許子修待她是不同的,可是,他們之間尷尬的身份卻是不容質疑的。她,終究不得他全心信任,有猜忌便有嫌隙,有了嫌隙他們之間必定處境艱難。這樣想著,指甲嵌入手心,那種疼痛進入心脾,她笑了。
庭院深深,幽涼寂靜,四周寒風拂面襲來,涼意直衝心底。
秋兒,你怨朕嗎?恨朕了嗎?
朕何嘗不怨恨你呢?朕對你千般萬般寵愛,恨不得將所有的一切都帶到你面前,你卻和本王的好王弟做了些什麼?
&ldo;皇上,天涼了,回宮吧?&rdo;
皇帝站在被他封鎖的那處院落,此時雖已繁華不再但乾淨如昔,留下的是滿眼孤寂、靜謐和幽暗。皇帝在那棵連理樹下久久地站立不動,良久才開口回道:&ldo;你下去,朕要在這裡多待一會兒。&rdo;
身側的太監主管崔德子只得將狐裘披在皇帝身上,也是嘆氣。
每年那位主子的忌日,皇上總會風雨無阻來這宮苑待上許久,他自是瞭解個中緣由,只得嘆息紅顏薄命,皇上也悲苦。
有種情感愛恨交織刻骨銘心,死去的人倒也解脫了,只苦了活著的人一世悲涼。
另一處的連理樹下倚靠著黑色身影,周身的酒氣逼人。淡綠色的身影步步靠近,她偎在他身旁,男子也沒有推拒,兩人就這般依靠著。
方娉婷知道,這一日是他最難熬、最痛苦、最脆弱的一日。
她緊緊摟著他,他亦緊緊擁著她,他渾身冰涼,悲慼地一遍遍地呼喚著那個人,他醉得辨不清人,心中悲鬱難受。
小五醒來尋不著人,她磨破嘴皮好說歹說勸動習胥帶她出府。
撩人寂靜的月色下,那前方相依相偎、唇齒相交、纏綿悱惻、難捨難分的兩個人刺痛了她的眼,更刺痛了她的心。她果然愚蠢,幹嗎要傻乎乎地跑來找他呢?幹嗎要沒事找事自找罪受呢?幹嗎要流淚呢?不是早已料到了嗎?可是為什麼心裡還這般難受?她不再猶豫,轉身欲走。
習胥暗嘆一聲,盯了一眼面前的那對男女,另一抹淡紫色的身影黯然消失在夜色下。
無巧不成書,哎。
樹影婆娑,月影橫斜,耳畔簌簌的寒風撲面襲來。
小五一陣瞎跑,斂去心底的苦澀,這才察覺自己迷路了,不知此時身處何地,只大概曉得自己闖進了不知名的林子裡。方圓之地皆是寂靜漆黑,蟲鳴鳥叫聲四起。
荷葉邊淡紫色的紗衣裙褂略顯單薄,她身子才剛痊癒,不免覺得發冷。
小五瞅著周邊朦朧一片,瞎走了許久亦找不到出口。她本就是個毫無方向感的人,夜色迷濛一片,根本辨不清東南西北,偏生腳踝又磨出水泡,紅腫生疼。她落寞地靠在樹下,腦子裡想起那對深情相依的眷侶,心下疼痛,終於按捺不住,埋在腿間低低哭泣……白衣勝雪、氣質翩翩的俊雅男子早已將這一幕盡收於眼底,瞧著那嬌小羸弱的身影顫顫發抖一臉憂傷哭泣,不知不覺手掌漸漸緊握成拳……他早就知道那女子是誰,他看著她難過卻又倔犟地轉身離去,他跟去不過是好奇,亦有幾分憐惜。她外表柔弱,但實則性子堅毅,在不知名的領域兜兜轉轉也不見她有幾分恐懼。終於他不再遲疑,一個靈巧優雅的騰空旋躍,向她的方向飛去……肩上傳來暖意,小五微微一怔,抬起頭來,轉向他的目光一時收不回來。
映入眼簾的俊雅男子氣質無雙,黑髮不扎不束隨風飄逸,襯著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