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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初苒這麼一問,鄭宜華立時紅了眼圈,嚅囁道:「皇上親封的六品,內侍府哪敢怠慢,一應規矩都比照先帝時的,沒有丁點兒差錯。只是…」
「只是什麼?」初苒最見不得這種吞吞吐吐、拐彎抹角,不把話說痛快的人。
「只是麗嬪娘娘她,把奴婢安排在含涼殿裡。」說罷,鄭宜華晶瑩的淚珠便從眼眶裡跌落出來。
「含涼殿?」初苒一聽麗嬪,就知道重點來了。可這含涼殿是哪裡,初苒卻不得要領。
「含涼殿是,是前朝冷宮。」鄭宜華哭著解釋。冷宮兩字才出口,就嗚咽出來。
初苒這才恍悟,原來是麗嬪心裡不痛快,故意撥了冷宮給鄭充媛。
「娘娘有所不知,大晟宮歷朝歷代,從來不會對新晉嬪妃做如此晦氣的安排,麗嬪娘娘只怕是心有不滿才會如此。可闔宮都知道奴婢是皇上親封的,是娘娘抬舉的。如今麗嬪娘娘這樣安排,分明就是…」鄭宜華說著說著已是梨花帶雨,幾番哽咽。
初苒見她言語裡頭儘是暗刺,頓生煩躁。
鄭宜華抽泣了半天,也不見初苒應聲,不禁抬頭來看。只見初苒一雙清泠的眼,深深地凝視著她,鄭宜華不禁慌了心神。
「充媛可有想過自己的將來?」初苒清聲問道。
鄭宜華有些不解。
「充媛是想將來獨得聖寵,還是打算與麗嬪一爭高下?又或是願意在後宮過些安穩平順的日子!」
鄭宜華聽到初苒如此直露的質問,不禁有些手足無措,差點打翻了几案上的茶盅。
「看來,鄭充媛還沒有想好。那便等想好的時候,再來找本宮吧。」初苒眼神一斂,端坐在太后畫像前,不再看她。
鄭宜華緩緩起身,搖晃著踏出幾步。方才初苒問出的問題猶如剖心一刀,雖然狠厲,卻又讓她覺得驟然痛快。
她與那些還是黃花處子的美人們不同,她已是皇上的女人,今生便要一輩子呆在這宮裡,不管是什麼恩典,也是輪不到她的。進宮三年來,她日日在永延宮中蹉跎青春,守著兩間小小的寢殿熬日子,這都還是她上下打點換來的。那些財力差些的女御甚至兩人同處一室。她多少次在夜裡偷偷的哭,瘋狂的回憶著她還是鄭少府家二小姐時的鮮亮風光。她恨自己,也恨爹孃,為什麼要巴巴兒地進到這暗無天日的宮裡來。
就在她以為,這種日子已經槽糕的不能再糟糕的時候,更可怕的事情來了。元帝的身子開始每況愈下,好多姐妹都說,皇上撐不了幾天了,有好幾個女孩兒甚至很開心。因為皇上駕崩了,新皇登基就很可能大赦天下,她們這種連皇帝的面都沒見過的人,極有可能得了恩旨被放出宮去。
在她們憐憫的眼神中,鄭宜華忽然意識到,就算自己不用殉葬,也要肯定要被帶到皇陵去削髮守靈。她生生被嚇病了,整整一冬都在病榻上昏昏噩噩。
生活,總是愛跟人開著這樣、那樣的玩笑。
在她苦海輾轉,好不容易從藥罐子裡掙扎出來的時候,大晟宮裡卻多了一位齊姜來的聖藥女。皇上又奇蹟般的康復了!
上巳節,她特意幾次靠近草棚。皇上雖然仍是清瘦,但是雙眼炯炯有神,與三位嬪妃在草棚中談笑了半日,也不見疲累。她欣喜若狂,終於放了心,也就是在那一瞬間,她便認定了這位帶來福祉的聖藥女。
走出幾步的鄭宜華,回頭看向初苒堅定的背影,在唇上狠狠一咬,猛地跪下:「宜華是想好了的,宜華進宮三年了,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看不明白的!若不是娘娘,皇上恐怕都記不得宜華了。還敢卻奢望什麼獨得聖寵,什麼一爭高下…」
鄭宜華說著淒婉地一笑:「在娘娘眼中,宜華便是那般不堪的女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