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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覺非抬頭看著他,半晌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那些御醫這才發現皇帝親臨,趕緊過來見禮。澹臺牧擺了擺手,向他們詢問雲深的病情。
醫正擦了擦額上的汗,將剛才對寧覺非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澹臺牧皺起了眉,頗為不悅,“雲深雖然傷得重,又受了那麼多折磨,可按理說也算解救得及時,沒有拖延,你們個個都是當代名醫,怎麼就治不了?是不是浪得虛名?”
那幾個御醫嚇得一哆嗦,同時跪下去重重磕頭,連稱“不敢”。
澹臺牧上前去看了看雲深,心裡不由得一沉。他見多識廣,自然一眼便能看出,雲深現在的情形確實已是凶多吉少。他穩住心神,轉身命令道:“你們不必多禮,趕緊過來救治。”
那幾個御醫答著“是”,起身擁過去,繼續施救。每個人都緊張得一身冷汗,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澹臺牧回過身去,挨著寧覺非坐下,輕聲說:“覺非,你自己的身子也很重要,還是再去歇歇吧。”
寧覺非微微搖了搖頭。沉默片刻,他低低的道:“陛下,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以豹王的能力、身份以及綜合南北兩軍的情況,由他執掌全國兵權是最適宜的。鷹軍那邊,雲汀已經很稱職了,不用擔心。目前看來,還是南楚舊將比較謹慎,不敢多提意見,唯恐動輒得咎,怎麼讓荊無雙、李舒、遊虎這樣的名將真正全心全意的為國效力,還需要陛下進一步努力。我府裡的江從鸞名為總管,實為我的朋友,他以後可能會回西武,懇請陛下放他離去。那日松……”
他說到一半,澹臺牧便明白了,他竟是在交代後事,不由得心裡一驚,隨即便急了,立刻打斷他,“覺非,這裡不是說話之處,你隨朕來。”
寧覺非沒有猶豫,馬上起身,跟著他走了出去。
外面的院子裡站滿了護衛,在清晨凜冽的寒風中紋絲不動,見到澹臺牧出來,立刻讓開一條道,保護著他去到書房。
江從鸞已經起來,也知道皇帝來了,趕緊指揮婢僕到書房掌燈、生火、燒水、沏茶,通知廚房精心準備早膳,忙得腳不沾地。
澹臺牧和寧覺非走進明亮溫暖的書房,分別坐下,一時都沒說話。
屋裡屋外一片寂靜。
半晌,澹臺牧才緩緩的道:“覺非,你與雲深情深意重,朕都明白。當年,朕與皇后也是如此恩愛,無論政事軍事,朕都願意與皇后商議,彼此之間從未紅過臉。不管朕是要更改祖先舊制,還是決意南下取楚,皇后都堅決支援,始終站在我身邊,與我並肩作戰,直到在前線中箭身亡。那一刻,朕悲痛欲絕,竟是萬念俱灰,也起了你這樣的心思,想要跟了她去。可是,朕的兒子、朕的百姓、朕的國家都需要朕,朕不能這麼自私,就這麼丟開手,一走了之。因此,朕堅持著活了下來。覺非,朕要你答應朕,切不可起什麼糊塗心思,雲深也絕不願意你有這種念頭。現下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就在想著放棄,那還怎麼讓雲深堅持下去?”
寧覺非垂著頭,一直默默的聽著,等他說完,才輕輕的說:“陛下的好意臣十分感激。陛下一直對臣信任有加,將全國軍隊交付於臣,等於是把江山社稷都交到臣的手中,這種心胸令臣非常佩服。臣此次百密一疏,竟讓雲深受到如此大的傷害,實是愧疚不已。若是雲深能堅持下去,臣無論如何也能堅持,可是……如果雲深有個三長兩短,黃泉路上,臣想陪著他一起走,不想讓他太孤單。臣兩世為人,前生年紀輕輕便撒手而去,有負於妻子父母,只因為國犧牲,理所應當,臣心中每一想起,並無遺憾,今生若是雲深英年早逝,卻是因臣之故,臣實無顏苟活於世。還望陛下成全。”
“你……唉……你啊……”澹臺牧喟然長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勸解。過了好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