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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他的控訴,江星野點點頭,笑得肩膀微顫,正想順著他的話玩笑幾句,卻見孟舟停頓了一下,他的眼睛在星光下像最亮的寶石,是昏暗視野裡唯一的亮光。
孟舟的唇角掛著自嘲的笑,他輕聲說著,宛如夢囈:「可我好怕抓不住你,怕你就這麼一去不回。以前我就想過,是不是不管我怎麼做,都打不開你的心,你也不可能為我留下。」
江星野愣住,無言地看著他。孟舟原本是多麼明亮的人啊,從小到大他都是人群的焦點,他的身上有種令人盲目相信的能量,一種誘人聚集和犯罪的吸引力,像生命本身,無論表面如何冷酷兇悍,本質都是滾燙的。
這樣的他卻為了惡劣的江姓騙子,患得患失,蒙上了陰霾,江星野覺得自己實在太壞了,把那樣明亮的人從人群中心拉走獨佔,太罪惡了。
可他又如此歡喜,這個明亮的人終於塗上了自己骯髒的色彩。
就讓他一個人承擔這份罪吧。
「舟哥,不是這樣的,」江星野憐愛地撫摸他的臉,這張他怎麼都看不厭的臉,「你聽過弗洛伊德的『生本能』和『死本能』嗎?我好像生下來,死的本能就更強一些……」
孟舟聽得腦門青筋一跳,趕緊打斷:「哈,怎麼又是這個糟老頭?這個老頭是禍害了多少人啊!」
想起之前姐姐跟他念叨什麼叔本華、弗洛伊德,拿那些看起來頭頭是道的理論,分析他和江星野不合適、不可能,他就生氣。
「你怎麼也信這些搞哲學的糟老頭?你聽我的,那群老頭子就是看別人成雙成對不爽,瞎說一通,」孟舟掐住江星野的肩膀晃了晃,「我要是信了這些東西,你跟我就沒今天了。」
江星野又被他的打岔逗笑了,這傢伙怎麼這麼可愛啊?
他靜了片刻,沒有急著回答孟舟,而是伸手在沙裡摸了一把,將那瓶波本威士忌拿出來,拔掉瓶塞,喝了一口辛辣的酒。
「眼睛剛瞎那會兒,我跟掉進了一個黑地牢一樣,每天過得渾渾噩噩,看不見日出日落,天亮天黑,只是靠吃飯,又吃飯了,來推算時間。至於睡覺……」
江星野笑笑,白皙的臉上浮起酒氣的微粉,他聲音還是那麼柔和:「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還需要,閉上眼睛和睜開眼睛沒有差別,好像睡著了,又好像一直醒著,阿照當時是我的醫生,他說我可以找點事做,不要一個人浸泡在黑暗裡。可是一個瞎子,能做什麼事?」
孟舟沉默不語,只是用心傾聽,從江星野手裡接過那瓶威士忌,咬著他喝過的瓶口,也灌下一口。
令他意外的是,這瓶威士忌香氣是甜的,紅糖焦糖蜜糖巧克力,你能想像的所有甜蜜,它都有,可一入口,甜美退場,烈酒燒喉,辛辣得連孟舟這樣的老酒鬼,都有些承受不住。
可江星野卻像喝糖水一樣,又把酒瓶搶回去灌了一大口,眼睛被酒潤得更加光彩照人,比刀光還要懾人:「後來我找了很多書來聽,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你說的那些什麼弗洛伊德、叔本華,還有其他糟老頭,那個時候我聽得可多啦……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性格決定命運嗎?是我活該變瞎嗎?弗洛伊德說,每個人都有生存和毀滅的兩種衝動,那就是生本能和死本能……」
「不許說自己活該。」孟舟聽得糊裡糊塗,捂住他的嘴,阻攔江星野再說下去,「我不管他們怎麼說,你現在給我好好的。」
江星野笑著朝孟舟眨眨眼,像小蛇一樣吐出舌頭,笑吟吟地舔過他的掌心,掌心頓時又濕又麻,孟舟只好紅著臉把手挪開,拍了一下江星野的額頭:「別鬧,我說的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啊,」江星野笑盈盈地看著他,「舟哥,你難道沒有感受過毀滅的衝動?」
「……還真有過。」
孟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