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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他。
那是連自己有時都感到害怕的愛意,無法逃離,無法抗拒。
腦海里驀地閃過從前天不亮去對門學辨認花卉的情形,江星野的手掌蓋住他的眼皮,讓他放棄視覺,用心感受,然而自己感受到的卻不是花,而是藏在江星野心底的恐懼。
彼時他以為江星野是怕花店的秘密暴露,時至今日,孟舟才明白這份恐懼還有更多的涵義。
江星野也是恐懼愛的,怕被他發現那些藏在年少光陰褶皺裡的情意吧,於是用裝腔作勢的試探,炙熱的肉體關係,時近時遠的心靈連結,偽裝自己。
他們有著相似的膽怯,卻又都捨不得放下。
原來他們倆是兩個膽小鬼啊,孟舟瞭然地笑笑。
蒲禹被他的話驚得抬頭,怔怔地望著孟舟的眼睛,血色夕陽的餘暉融在裡面,像在他的瞳孔裡調了一杯粘稠的血腥瑪麗。
「好了,我知道你們倆有多相愛了……」蒲禹又低下頭,淚意湧到眼眶,他又想去揉眼睛,手卻被孟舟抓住。
「都說了別用手。」孟舟一手舉著雪糕,一手抓著蒲禹,用眼神示意蒲禹自己褲兜裡有東西。
蒲禹一臉狐疑,從他褲兜裡掏出一包紙巾。
「喏,用這個擦,」孟舟重新吃起雪糕,幸虧他有先見之明,剛才收拾外賣盒的時候順走了紙巾,「隨便擦,管夠。」
孟舟朝蒲禹笑笑,那笑容還和從前那個少年一樣爽朗,可蒲禹不敢多看,這個男人已經不是那個會為自己吹沙礫、親吻眼淚的人了,看再多也不屬於自己。
但他還會為自己遞一包紙巾。
也許,這也是很美好的情誼。
夜幕落下,說要請人吃晚飯的人,始終沒有出現,孟舟默默在心裡的小本本上又記上一筆,以防自己忘性大,以後沒素材跟姓江的算帳。
這個時間才是吃海鮮的正點,海水漸漸由藍變黑,墨色緞面似的隨風鼓動,沙灘上彩燈亮起,又在這片柔軟的絲綢上落下五彩的織金。
雖說是禁漁期,但這家民宿能做得這麼成功,海鮮自然還是保供的。
長桌排開,上面擺滿了各式海鮮,單是螺類就有七八種,大排檔裡熱鬧非凡,同學們大快朵頤,推杯換盞,孟舟笑著相陪,雖然海鮮不夠鮮,場內也沒有他真正想見的人,但他好歹也是混跡市井多年的人,這點場面並不會讓他面色不虞。
只是心裡仍然想著江星野臨走時說的家事,病危的母親,不睦的親屬……江星野的親人們知道他現在在做的事嗎?想必是不知道的,沒有哪個孩子,會把這麼危險的事告訴家中長輩。
「老孟,你發什麼呆啊?」班長像是為了報復他甩了一身沙子,拿著酒杯撞過來,「喝啊,不會酒量比上學還差吧?」
「哈,和我比酒量,膽子挺肥啊。」孟舟一揚眉,仰頭灌下一大口酒,和之前剛出院喝悶酒不一樣,他現在心情鬆快很多,心情不再會妨礙他發揮「千杯不醉」的實力。
其他人高聲歡呼,孟舟一杯接一杯灌個不停,不知灌了多少杯,手還是穩的,眼神也是清明的,他看著對面的班長挑了挑眉,班長後悔也來不及了,沒喝幾杯就臉紅彤彤的,暈頭轉向站都站不穩,只能趴在桌上和所有喝醉的人一樣嘀咕:「我、我沒醉……」
手捏著酒杯,孟舟施施然坐到班長對面,笑道:「哎呀老班啊,你這酒量還得再練練啊。」
班長還想站起來拼一把,無奈腳軟得很,才要起身,又哧溜一下滑下去,惹得大家鬨堂大笑。
孟舟好心去扶他起來,就聽見身邊的蒲禹笑著說:「孟哥這酒量,全校師生也沒有人能比得過的,老班再練也沒用,下輩子吧。」
他表情自如,看起來似乎已經從下午的情緒中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