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第2/3 頁)

&ldo;我在等你哩。你咋回來得這麼晚？&rdo;

&ldo;碰上了幾個同學，敘敘舊，天就黑了。&rdo;

&ldo;你媽給你留著飯，快回去吃飯。&rdo;

&ldo;我們吃過了。&rdo;

兒子在外面呆了幾年，大不一樣了，家離縣城只有三公里多路，還要坐小車；家裡的飯也不吃了，要去進館子。這樣活人過日子，那還行嗎？莊稼人來一個錢都不容易，一把兩撒是不行的。祝永達和馬秀萍進了房間，兩個人還沒有喝一口水，祝義和將永達叫到他自己的房間來了。

&ldo;永達，爹想向你借些錢。&rdo;祝義和鄭重其事地說。

&ldo;爹，你想花錢就說，借啥哩？&rdo;

&ldo;我不想白花你的錢，花得多就要借。&rdo;

&ldo;借多少？&rdo;

&ldo;十萬元。&rdo;

&ldo;十萬？你借那麼多錢幹啥用呀？&rdo;

&ldo;你先說你有沒有十萬？&rdo;

&ldo;我沒有十萬，假如你等著用，我向秀萍借。&rdo;

&ldo;你連十萬元都沒有？爹還以為你有上百萬了。&rdo;

&ldo;我出去才有幾年，咋能掙那麼多錢？&rdo;

&ldo;沒有那麼多錢，你就不要胡鬧了。&rdo;

&ldo;我沒有胡鬧呀。&rdo;

&ldo;你給田玉常借三百元是咋回事？&rdo;

祝永達這才明白了父親借錢的用意：&ldo;田玉常說他還欠三百元的提留款。&rdo;

&ldo;咱村比田玉常日子難的人多的是，你能管得了？滿說是十萬，就是五十萬元也管不了。三組的祝引弟是咱的自家人，把兒子都賣了，你知道不知道？還有六組的馬宣兒，把自己的婆娘典給了城關鎮的一個糧食販子，叫人家包養著，自己守光棍，你知道不知道？&rdo;

&ldo;不知道。&rdo;

&ldo;提留款交不上去，不是田玉常一家兩家的事，也不是咱南堡鄉一個鄉的事，你妹妹那個鄉提留款收不到手，教師工資拖欠了一年，沒辦法把民辦教師全給開了，教師不夠用，兩個村的學校合成了一個，六七十個娃娃們擠在一個教室，老師給一年級上完課又給二年級上，娃娃們考試一半兒不及格，這些事你知道不知道？&rdo;

&ldo;不知道。&rdo;

&ldo;不是爹吝嗇，我們可憐不起誰，施捨不起誰。這話先不說。村裡人一旦知道你有了錢，咱一家就成松陵村人的仇人了。這幾年，不比我給田水祥白給三間房的時候了，世事變了，人心也變了。&rdo;

是父親過慮了，還是他自己對農村裡的事情陌生了？祝永達一時還說不清。父親前些年可不是這樣，他不是把房子也白給了田水祥嗎？父親一生都是把錢看得不很重，他常常對兒女們說，攢錢不如攢本事。是父親老了，愛錢了？還是農村裡的情勢果真變了？當然，祝永達能感覺到，村裡的窮人照舊那麼窮，而有錢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了，他們的樓房蓋得很闊氣。像田玉常那樣的人，要翻過身確實不容易。

&ldo;我們不會成為松陵村人的仇人，就是我們有了幾十萬、幾百萬也不會與人為敵的。&rdo;

&ldo;不是你和人為敵，是人和你為敵。我說的這話你信不信？&rdo;

&ldo;我信，可你不要為這些事想得太多。&rdo;

&ldo;不是我想得多，我是怕你迷在事中，有個啥閃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