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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原閉了閉眼,當時聽到的聲音不受控地在腦海里響起:「王總您說的檔期都好說,我推誰也不能推您不是?只是這價格您可得再漲點兒,不然我跟人家家長不好交代啊……」
那天,對兩個小孩兒來說,幾乎可以等同於世界崩塌。那個他們心目中神一般的老師,那個每天寶貝長寶貝短地喊他們的叔叔,原來只是把他們當作賺錢的工具。
回過頭一想,這個道理其實很好理解。如果真想把他們培養成才又怎麼會天天只想著把他們往魚龍混雜的送?如果不是一點兒原則都沒有,又怎麼會整天讓他們演奏那些不倫不類的口水歌?
只是當時,兩個沒滿十歲的孩子只能任人宰割,他們的命運只能透過各自那不靠譜也沒頭腦的家長決定。
此時古原沒有接陳譽的話,只問:「後來你去了哪兒?」
「後來啊」,陳譽苦笑一聲,「後來我不想再演出了,也不想跟吳望春學琴了。我爸媽為了那點兒蠅頭小利就打我唄,打一頓不行就打兩頓,兩頓還不服下頓就往死了打。」
他說著抬了抬左手手腕:「一不小心打骨折了,粉碎性的。拉不了琴了,我也就消停了。」
古原這才想起他左手手腕一直不太能回彎。
「那為什麼會有人說你死了?」
「他們以為我死了。我跳了河。」
「那你……」
「我怎麼長到這麼大的嗎?靠自己啊,靠你認識的那個唯利是圖的陳毓。」
古原看著那雙有些陌生的眼睛,不解地問:「你給我當了四年經紀人,為什麼從來沒說過?」
「我應該說什麼呢古原?我應該質問你為什麼變成了這副模樣?還是應該問你為什麼不反抗?你那幾年給我的感覺就是你放棄了,你把所謂夢想拿去餵了狗了,你破罐破摔了。別人說你什麼你都認,人家來找你求證,你扔給人一句『如果你聽說了任何關於我的不好的傳言,全信就是了,然後趕緊他媽的離我遠一點。』
這你原話。
我能怎麼辦呢?我只能噹噹初那個古原已經死了,然後大家一起破罐破摔吧。什麼都是假的,錢總是真的。」
古原深吸口氣,笑了一聲:「所以現在你來了。你養過那麼多條狗,自詡是半個訓犬師,你肯定已經知道大司馬不會吃陌生人給的食物,扔巧克力就是為了引我來。
你知道我終於下決心跟我爸撕破臉了,以為我是受夠了那些商業演出,想繼續追夢了。你說你來沒有任何目的,我認為還是有的。你自己拉不了琴了所以想看到我帶著你的夢想一起站在舞臺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好意思,我把琴都摔了,以後都不想演出了。
你看錯人了陳譽。我由始至終都是一介凡夫俗子,此後一生的所有追求都在這個院兒裡,我哪兒也不會去。」
陳譽笑著搖了搖頭:「說什麼傻話呢?一,我不信你不想演出了。你厭棄的是亂糟糟的大環境和不倫不類的曲目,如果給你一個樂團讓你演梁祝呢?
二,你說你哪兒也不會去?不解決掉古宏俊這個大麻煩你在這兒還待得下去嗎?你待得住嗎?你豁得出去嗎?還是說我看錯了、理解錯了,你根本不在乎把他們扯進來?」
古原閉了閉眼,沒有說話。
剛才那句脫口而出的「我哪兒也不會去」更像是他給自己的心理暗示。他是在提醒自己,在陸長淮交出了所有的坦誠,一遍遍告訴他天大的事兒都可以一起面對之後,他絕不能一走了之。可陳譽的話就像一把把利劍,直直地朝他刺過來。
在明知道陸長淮被跟蹤,甚至連陽陽都被牽扯進來之後,你在這兒還能待得下去嗎?
你能豁出去把陸長淮、胡纓、解三秋、週年、杜師傅、小林統統拉下水,讓他們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