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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七七嘴裡叼著煙，多事地問：&ldo;女朋友啊?&rdo;

顧揚把電話裝進褲兜：&ldo;不是，家人。&rdo;

柏七七身邊還蹲著一個人，就是那位倒黴的老周，臉上的淤青都沒消乾淨，倒是沒耽誤抽菸。

&ldo;我昨天又看到那輛賓士了。&rdo;老周恨恨地說，&ldo;還是停在衚衕裡一動不動，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盯著破牆看什麼呢?恐怖故事啊。&rdo;

&ldo;也是搞藝術的吧。&rdo;柏七七見怪不怪，&ldo;那片到處都是噴繪，對方喜歡所以有空就來看看唄，你可得繞著點走，千萬別又被揍一頓。&rdo;

第59章 驚人的畫面

無論是多麼怪誕荒謬的行為, 只要套上&ldo;搞藝術的&rdo;四個字, 似乎就都能找到一個萬能的解釋，也不知道這應該屬於社會的偏見還是寬容。但老周倒是挺能接受這個理由, 他也不打算再糾結一夥人去找那位賓士有錢人的麻煩, 頂多也只是在和朋友吹牛喝酒時, 多飈幾句粗俗的髒話。

顧揚說：&ldo;什麼噴繪?&rdo;

&ldo;就前面，上回我送你和森哥回去的時候還路過了。&rdo;柏七七說, &ldo;那裡有一片斷牆和矮樓, 原先被噴了好多&l;拆&r;字和標語，現在沒人住了, 標語也就被蓋上了彩繪和塗鴉, 我姐夫說了, 一大半都是酒和羊腿催生出來的靈感。&rdo;

聽起來很有趣，顧揚想過去看看。

&ldo;行，我帶你去。&rdo;柏七七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打發老周去店裡拿大手電。

顧揚這晚也喝了一點白酒, 雖然沒有醉, 但酒精對血管的刺激還是清晰存在著，頭腦說不上是清醒還是昏沉, 眼底的光卻很亮。微醺的時候，不同世界之間會彼此開啟一道門, 這也是許多藝術家都喜歡酗酒的原因, 顧揚雖然不至於把自己灌得爛醉，倒也不排斥偶爾接受一點小小的酒精, 用來讓思維更加漂浮綺麗。

&ldo;小心腳下啊。&rdo;老周扶著他的胳膊，柏七七在前面領路，三人一路穿過那條破破爛爛的衚衕。天上沒有月光，路燈也是壞的，唯一的光源就是那慘白的軍用手電，能照出空氣中微小的雨絲和塵埃。

&ldo;到了。&rdo;柏七七遞給他另一個手電，&ldo;就這一片，都是。&rdo;

顧揚隨手按開手電的開關，就像同時按開了另一個世界。

殘破的牆壁上塗滿了斑駁的油彩，那些線條和色塊先是一路歡快延展，卻又在某個斷裂處戛然而止，地上散落的磚頭還殘留著顏料，它們被灰塵包裹著，再被往來的人逐漸踩踏成粉末。

旋轉的、凌亂的、粉紅色和大片深沉的藍。

一棟雙層小樓被人從頂樓澆下一桶顏料，斑斕的液體流過那些溝壑遍佈的牆體，浸染出深淺不一的顏色，也讓乾枯附著的爬牆虎有了新的生命。

樓梯上畫著大型3d女性頭像，每走一步都踩在她柔軟濕滑的舌尖上。

一顆死亡的枯樹被分別刷成紅色黃色藍色。

完整的牆上畫著完整的蝙蝠俠，對面是阿卡姆瘋人院和他的joker

蘋果是紫色的。

女孩正在溜她的龍。

……

這是被市政建設遺忘的角落，也是城市裡最大型的狂歡宣洩現場‐‐不是用暴力和拳頭，而是用畫筆和顏料。每一幅畫的背後都是一段曼妙獨特的人生，藝術家們把它們慷慨地呈現出來，和每一個願意駐足於此的人共享。

那是鮮活飽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