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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爐子上燒著一大鍋水，桃三娘拿著兩個小瓷瓶和一卷白紗布，招呼他們：&ldo;快進這屋來吧，這房間剛才李二已經收拾乾淨了。&rdo;

我揉揉惺忪的眼睛，看著他們忙亂著進了院子角落頭一個房間，李二裝了一盆水也跟了進去，又聽得桃三娘說：&ldo;何二，去裝碗米湯。&rdo;

張玉才問：&ldo;要不要去找大夫？&rdo;

桃三娘制止道：&ldo;我這裡什麼藥都有，你找大夫不怕洩露了出去啊？&rdo;……

院子裡先前那擺了人形黃米飯的蓆子不見了，蠟燭也沒有留下，許是方才我睡著的時候，他們收起來了，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我也想跟進屋裡去看看那嬌艷的臉，究竟是長什麼樣，看來三娘說得沒錯，她真的沒死，這是何二從廚房端著一碗米湯出來，我就跟著他走進去，可才到門口，桃三娘就把張玉才和何大李二等人推出來：&ldo;我要給她脫衣服料理傷口了，你們都出去。&rdo;說完順手接過何二的碗，門&ldo;砰&rdo;的一聲關上。

我實在是睏倦了，只想儘快回到床上去蒙頭大睡，張玉才他們根本沒有留意到我，李二便帶著我，從那個小偏門出去，將我送回到家門口，一聲不響沒有任何表情地，才自己轉身回去。

我迷迷糊糊地進門，摸黑小心爬回床上，娘居然一直熟睡著，根本不知道我離開了很久。

第二日我再去歡香館，看到桃三娘身影還是一貫地忙碌，客繁流轉，與以往沒有任何異樣，直到過了未時以後，店裡客人散完，張玉才從柳青街的那一頭急匆匆走來，我看見桃三娘在櫃檯算帳，何大拿出一桶水到店門口前，給兩棵核桃樹澆水，於是走過去。

那樹上結著無數綠油油的小果子，濃蔭佈下一片清涼，何大仔細澆完水，又拿竹竿趕逐樹冠裡鳴叫的蟬，我對他的行動雖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在意，桃三娘照例是一看見我，就親熱地喊我進去坐坐。

那張玉才一進店來，就要直奔向後院，桃三娘攔住他：&ldo;你怎麼跟個沒頭蒼蠅似的？&rdo;

&ldo;嬌艷她怎麼樣了？&rdo;張玉才急道。

&ldo;放心吧，今日已有起色了。昨天你帶她來的時候，只有胸口剩點熱氣不是，可是命大，今天雖然沒醒，但手腳都緩過來了。&rdo;桃三娘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引進去，我也趁機在後面跟著。

果然進了昨夜那小屋，只是卻有一股奇怪的酸味微微刺鼻，一個面帶青紫血痕的瘦小女子昏睡在床上，頭髮依然凌亂，看不清面目，只是換上了乾淨衣服，床邊擺著藥瓶和粥碗。

張玉才從被褥中拉出她的手，放到自己臉頰邊，果然是柔軟溫熱了，再伸手探探額頭，終於舒了一口氣般，回頭朝桃三娘突然跪下：&ldo;謝三娘仗義相助，我張某人……&rdo;

桃三娘連忙拉他起來：&ldo;張小哥兒，使不得呀。&rdo;

張玉才回頭又看一眼嬌艷：&ldo;如果不是三娘知道那口井原是枯井，嬌艷恐怕真得冤死井裡了。我一人之力又根本搬不動壓井的大石……&rdo;說著他又哽咽起來。

&ldo;張小哥兒，以後的路子還長呢，嬌艷在我這養好傷，卻也不能久留，你也得早作打算啊。&rdo;桃三娘這樣說著，又拽他離開屋子：&ldo;才又餵她喝了一點米湯，別在這說話了，吵著她。&rdo;

張玉才猶不捨得，桃三娘硬是推他出去：&ldo;跟你說了，必得多加小心，若被人發現可就前功盡棄了。她在我這你就放一百個心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