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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錄音機安靜地進行著自己的工作,坐在一旁柔軟靠椅裡的醫生握著手中的水筆,柔聲細語地引導:「我記得你大學時一直是第一名,每年開學都會作為優秀新生、學長和畢業生代表發言,你印象最深刻的那次發生了什麼,可以與我聊聊嗎?」
躺在沙發上的男人睫毛顫了顫,出口的語調卻很穩,幾乎聽不出任何前幾日晚上他打電話向自己求助時呼吸急促的影子。
「沒有什麼特別……」
席招的敘述簡潔而富有邏輯,理性的講解幾乎沒有摻雜任何主觀情緒的刻畫,趙初和偶爾會在筆記本上記下幾行字,基本都是些片段的摘取,同樣的沒什麼特別。但在席招看不見的地方,醫生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深了許多。
趙初和是在兩年前一次位於歐洲的學術沙龍上認識的席招,當時這人是那個活動的投資方代表,冷峻、專業、不通人情,是來自華爾街的席先生的代名詞。
當然,最後一條不是諷刺席招的情商,事實上他的情商或許可以用極高來形容,哪怕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也可以用那副沒什麼表情的表情圓滑而犀利地令所有人都不敢輕視於他。
但大家都知道,席招很不喜歡參加工作以外的社交聚會,在人脈是命脈的金融圈裡,包括他的上司在內的所有人基本都只能在工作時間見到席招。
席先生,下班的kg。
但令人意外的是,那次沙龍,原本所有人都以為不會出現的席招竟然出現了,不僅如此,他還在主辦方的介紹下不動聲色地要來了在場許多人的名片。
而要不是在幾天後回國之前收到了席招打來的電話,趙初和也許永遠不會知道那位看起來舉止優雅從容的席先生原來身患神經性恐懼症多年,在每一個被人群簇擁的時刻他都無時無刻不被焦慮包裹,而自己則是他決定治療後被多方面評估選出的最佳物件。
某種程度上,席招看起來根本不是個正常的病人。他太能藏了,不僅藏自己的病情,他還能在同時精準地對他人的行為進行預判甚至予以干涉。
趙初和也是後來才知道,席招其實早就選中了自己,甚至連那場沙龍的入場券都是他想辦法送回國的。之所以如此大費周章,完全出自席招近乎變態的謹慎,而趙初和很幸運,不知憑藉什麼透過了這場只有席先生一人知曉答案的面試。
社交恐懼症常無明顯誘因,中心症狀多表現為迴避社交,在極端情形下可導致社會隔離,一部分患者甚至可能透過物質濫用來緩解焦慮而最終導致物質依賴,特別是酒依賴。
但你幾乎看不出來席招身上有任何異樣。
什麼一旦發現別人注意到自己就不自然、不敢抬頭、不敢與人對視,甚至覺得無地自容、不敢在公共場合演講、集會不敢坐在前面……一般都是與席先生同坐在一起的人會被他的氣場壓得當場社恐吧。
但席招告訴他,這些症狀自己其實全都有。
席招的具體發病史由18歲高中畢業開始,在此之前他對暴露在公開場合的社交存有迴避心理但並無不良反應,而在那年他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在高中禮堂上發言時,席招突然毫無徵兆地感到噁心、目眩、心跳加速等症狀。
但他的強大毅力同樣的令人震驚,席招是在忘記了講稿內容之後站在臺上頂著巨大的壓力即興發表的演說,除了多年好友俞見一和他的母親,當時臺下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席招的異樣。
社交恐懼症的慣用療法之一是在放鬆訓練後,請患者按引起恐懼反應的嚴重程度,依次列出相關誘發情境的清單,然後從引起最弱的恐懼反應的情境開始,逐一讓病人身處或想像自己身處於這些情境之中,循序漸進,直至最強程度的情境也不引起恐懼為止。
席招的病情從表面上看比趙初和的大多數患